“那不然呢?”
“我是不是这么说的——‘真遗憾啊,你可能见不到叔叔了……’”
“不是,我没有你那么健忘。我清清楚楚记得你说的是‘真遗憾啊,你正好错过和教授见面的时间,他现在已经在雷布了,这里的夜晚正好是那里能见到阳光的时候。’你那时候是叫叔叔教授的吧?”
这人记性怎么比我还差。我虽然有忘记的事,但只要记得就一定会牢记好么。
“啊……是这样啊……好吧,我比不上你的记忆力。顺带说下,我现在都叫他老板。”
那种事无所谓啦。
“所以,到底为什么他会在火场里……”
“他从那个地方回来了。那天晚上。”
“咦……”这个解释无懈可击。我一时语塞。
想起了那场大火中,叔叔模糊的脸。我一直记得,叔叔和爸爸长得很像——
……是因为上午的关系吧,我忽然想不起父亲的脸了。他长什么样?叔叔长什么样?不,我该是记得的,他们是兄弟,他们很像……
“……呐,阿角。爸爸和叔叔是兄弟吧?”
“是这么说啦。”
“那么他们长得很像吗?”
“这世界上也有长得不像的兄弟啊。”
“所以是不像的意思吗?”
“你现在……想不起吗?”
我不知道。
但是,我过去记着的两人的脸,是很相像的啊?这五年来,我不是没怀念过去世的父亲,我记忆里的他,和葬礼上见到叔叔的感觉是那么相似……在葬礼上那种震惊的感觉,比他的脸让我更为记忆深刻。
可当我还想追问下去的时候,阿角却说他还有事,没给我任何一个字的时间挂断了电话。
8
“兰小姐他们似乎在附近的餐厅。我们也没吃过东西,要过去会合吗?”
安室先生很体贴地没有追问我任何事。他少见地不再像个侦探一样探查他人的隐私。
但我却因为这些事放在心里快要爆炸了。可若是说出去,又没有任何意义——侦探并没有能力让死者复活告诉我“答案”。他们所做的事只有推理活着的凶手的动机,好在最后靠着供词对上“答案”,这一点死去的凶手无法做到。
因为“答案”已经哪儿都不存在了。
我应了他,任他拉着我走向地点,却在好不容易找到那家店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哪里有不舒服吗?”
也许是我脸色不太好看,他牵住我的手探着体温。今天的安室好奇怪。
对了,今天的阿角也好奇怪。
今天的我也好奇怪。
奇怪的是,明明大楼的火已经在那通电话间熄灭了,烟雾却仿佛飘入了我的脑中——我的记忆世界,此刻宛如伦敦,迷雾重重,充满了腐锈的气息。
过去的记忆,被烟雾围绕,仿佛变成了旋涡,看不到尽头。
“安室先生……”我无意义地唤着名字,试图在这旋涡中抓住救命的木板。
我这个月以来的记忆,不是奇怪的吧?
这些人,还是清晰的吧?
我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人的脸吧?
抬头看向因困惑而显得阴郁的安室的脸。这个在他人面前文雅有礼的青年,似乎总要在我面前自损形象,看来我真的让他很困扰了。那还真是抱歉啊。
“我想……”我想说出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没说出口。
我很少会这样。我自认是一个没有多少秘密的人,从小无论生什么事我就算想隐瞒,父亲都会知道。久而久之我明白了说谎和隐瞒毫无意义,便成了有话直说的人。但今天,我好像有点不像我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我体内涌出。
正好瞥到一旁的公共厕所让我找了个方便的借口:“……我想去下那边的洗手间。”
安室一愣,又恢复了营业笑容:“原来就这点事,请吧。”
我点点头,匆匆进入了厕所。
接着就看到了让我完全没想到的意外——我来月事了!
也许对于一个24岁的女性而言,这是稀疏平常的事。但对我,这是十足的意外,几乎不会去想到的——
因为这是初潮——我至今为止的第一次!
无论是身高还是胸部,我都像是停留在十年前的中学时代一般毫无长进,我一直以为这是理所当然地——我并没有出现少女该有的二次育性征。在老家时,医生曾告诉我这是先天性的:也许会在二十多岁时才育,也许是一辈子都不会有。由于我一直以来体质与常人就有不少差异,早习惯了这种异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