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帘绣金线的马车内,车厢宽敞,内饰精致而富华。
坐在车厢内靠东侧的年轻男人,手里拿着张摩罗鬼面具,修长的指节落在朱红白三色相间的漆面上,越衬的指骨素白分明。
坐在一旁的谢玉京瞧眼对面人手中一直摩挲着的面具,他唇角勾抹笑,想到自巷外上了这人的马车之后,便一直没见到人的真面目,也没听人说过一句话的,直到马车跟了某个女人一路,到得某处停下时,这人才终于揭下了面具,然后挑开车帘的开口说了那么第一句话。
当时谢玉京面上是了然的笑,这位皇帝陛下今晚这是终于肯露出他的真面目了。
秦昭自回到了车上之后,马车便掉转了马头,等车头的厢帘终于在夜色下停止了晃动,谢玉京未及开口,萧秦昭便抚着摩罗鬼面具,轻描淡写的看着他突然道“窦灵国的三皇子。”
谢玉京不着痕迹的挑眉,沉默几息后便不卑不亢的微微笑道“玉京就知今晚突然出现跟在我们身后的人是陛下你派来的。”
萧秦昭拇指在鬼面上滑动,他垂眸看着膝上面具,勾唇笑道“三皇子自然是知道的,因为你接近阿姐”
萧秦昭说着,视线突然投向了谢玉京,看着他“不就是为着接近朕来的吗。”
“三皇子,你说朕说的这是也不是”
谢玉京本是懒洋洋的靠在车厢内,听了这话,他渐渐坐直了些,却未回这句,而且抚着下颌,好奇的问道“不知皇上是如何瞧出在下的这身份的”
偏头抬手挑开东侧厢帘,萧秦昭看眼外间,视线投向半空,他道“最近,朕在阿姐府上时,偶尔总会瞧见那么几只长得特别别致的白色透明蝴蝶,这种蝴蝶”
萧秦昭将头转了回来,似是询问般饶有兴的看向谢玉京问道“三皇子你要不要说说看,都有些什么有的地方”
谢玉京有点明白了,但却也有些不可思议,他道“想不到,大陈国的皇上竟还会认得本国这种小壤之国内并且还早已被列为了禁物的东西”
萧秦昭又偏头看向外间,道“闻香蝶本该
是窦灵国皇室血脉的标志,只是可惜,最后却也成了这血脉杀手的帮凶。”
“据说窦灵国皇室之人,皆身带异香,具体是什么样的香,朕不太怎么清楚,想必旁人定也是不怎么清楚的,而窦灵国中原生一蝶,专辨此香,拥簇皇室血脉,便命名为闻香”
说着,萧秦昭突然仔细的盯着谢玉京的脸,似乎意有所指的又道“而窦灵国中善奇技淫巧者众,高明而毫不露破绽的矫饰之法虽属罕见却也并不是没有,所以闻香蝶这可无视一切矫饰的作用,才显得尤为重要了”
“三皇子,不知这话朕说的又对吗”
谢玉京看着萧秦昭,想到在他们皇族之中,闻香蝶本该是为圣物的,因为不论谢氏一脉,皇族之人身在何处,此种闻香蝶都能循着这股异香而找到他们,在人的身边翩跹起舞。
只是后来没料,却也因这本能而沦为了乱臣贼子追杀皇室子弟的帮凶,所以在他皇爷爷的那一辈,便下令将此种闻香蝶尽数扑剿,只是这世上毕竟存着不少有心人,哪能容忍此蝶这么容易的就被灭绝了,所以即使闻香蝶成为了窦灵国的禁物,一直以来也都是皇室成员们引以为患的一重大危险因素。
而在他这一代,他的师傅才终于培养出了一种安全的蛊虫能反过来感应闻香蝶,只要在方圆几里之内,有闻香蝶的存在,蛊虫便会立即示警,所以前几月在大陈国亲蚕与亲耕的祭祀活动上,在那南稽山的脚下,他本是掩饰周全,同严府上的那位公子出门游赏一趟的,却也就这么倒霉,遇上了杀手专放出,来寻找他的闻香蝶。……
而在他这一代,他的师傅才终于培养出了一种安全的蛊虫能反过来感应闻香蝶,只要在方圆几里之内,有闻香蝶的存在,蛊虫便会立即示警,所以前几月在大陈国亲蚕与亲耕的祭祀活动上,在那南稽山的脚下,他本是掩饰周全,同严府上的那位公子出门游赏一趟的,却也就这么倒霉,遇上了杀手专放出,来寻找他的闻香蝶。
谢玉京见人打量他,也不在意,镇定自若的道“真是想不到,皇上原来对本国的禁物也这么了解啊。”
萧秦昭面上渐渐带上了丝温柔,他微笑道“只是碰巧朕的母妃便是窦灵国中一个小小的巫女而已”
谢玉京眸色闪动,道“原来这样”
“不过玉京还是好奇,那陛下又是如何会认为我想接近的人是陛下你的”
萧秦昭微阖眼,似是在回想,“三皇子的背景来历,掩饰的干净,朕其实也查不到什么,不过,朕唯一查到了的
却是你曾在六科给事中严胥的府上住过一阵子,跟他家那位公子,有过一段,对吧。”
谢玉京神色镇定,道“呃只是小住过一阵儿而已”
眸光转了转,他又唇角带笑的道“不过皇上说这,又是想说明什么呢”
萧秦昭便道“六科给事中,位卑而职重,是天子近臣,所以想来,三皇子会选择严卿府上,应该也是有些考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