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向面无表情的脸扭曲了一瞬,而后走到她面前接过了扫帚,“你的手有没有被竹刺刮到?”
“不……不疼。”
“好好好,”秦氏才不是那种见不得儿子儿媳感情好的恶婆婆,“以后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她说完便回屋抱了个小箱子又走了出来,“桑桑,这是咱们家里所有的家业,你是长媳,以后这家里就交给你了。”
孟桑站住没动。
周攻玉伸手接过放在她的眼前打开,“三个月前,我爹带了家里大部分的银子跟着商队去边境,想要倒卖货物赚上些银钱。”
“结果一个月前我们再接到消息的时候,说他们在快到边境的路上遇到了匪徒,银子被抢,我爹因为护着银子,被杀了。”
“我娘为了寻回我爹的尸身,将家里其他的银子也用了出去,所以这钱箱里,如今只剩这座宅基地的文书外加两亩水田两亩旱地的地契。”
周攻玉简单的说清楚家里的情况,扭头看了眼秦氏眼底有了果断,“我娘见不得生人,以后这个家,便辛苦你了。”
“有事你不必一个人担着,我会与你一同承担。”
孟桑接过箱子,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契书,抬眼看了下周攻玉哼了一声,“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我可不会不好意思使唤你们。”
她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她们的交情还不至于让她为了这个家累死累活。
周攻玉看着她生动的表情,一颗心反而落到了实处更加踏实了一些,紧绷了几个月的严肃面容,浮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
这乱七八糟的几个月的日子,好像终于捋出了一丝清醒的头绪。
“你们家这个钱箱子……”
孟桑放在箱子底下的手摸到了一处极为细微的凸起,她将箱子翻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边缘,指尖轻松的拆掉了底板。
“果然有夹层,夹了一张纸条。”
孟桑有些得意,她学的那些东西可真有用。
“这夹层做的费了心思,”周攻玉有些意外,“我只留意了箱子内部是否有夹层,倒是未曾注意过这箱子底部。”
孟桑已经将纸条打开,“我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秦氏眼看着夫妻二人齐齐黑了脸,怯怯的不敢上前。
周怀清左右看看实在是按捺不住,凑过去踮起脚伸长了脖子才看清纸上的面容。
“我爹他怎么能这样!”
秦氏的嘴唇都有些哆嗦,“你爹……你爹他怎么了?”
周怀清看了眼周怀月,闭紧了嘴巴不吭声了。
他是家里的最小的孩子,自小受姐姐照顾良多,两人的感情比跟周攻玉的还深。
秦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唰’的一下白的吓人,帕子捂脸就哭出了声,“难不成你爹喝醉了酒之后说的竟然是真的,呜……”
周怀月心乱如麻,恨不得跟娘亲抱头痛哭,但还是鼓足了勇气问道,“嫂嫂……那纸条上的事情,与我有关?”
“没错,”孟桑将纸条胡乱塞进了自己的荷包中,“你爹将你许给了镇上的钱府,做钱三爷的妾室,下月中旬钱府会派一顶轿子过来接人。”
“聘礼他已经收下,”孟桑语气嘲讽,“不过现在应该已经进了匪徒的钱箱了。”
原著中只在开篇交代了一句周攻玉的爹死于贼匪刀下,关于这个人的真实品性如何从未提过。
孟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带走家里九成还多的银子,这是赌徒心态。
说是嫁,实际上是不声不响卖了自己的女儿,独吞了聘礼还一直隐瞒这事。
这位炮灰爹的人设,前后冲突的很。
现在看来,周怀月的死,周有金不是主因,这桩吃人的婚事才是。
孟桑现在对原著的作者都有些意见,通篇将人写成炮灰,完全为了让周攻玉黑化而黑化。
可惜如今这是真实世界,自有世界完善的真实逻辑。
“怀月,”周攻玉对自己的妹妹一向是心疼的,现下更是怒火中烧,“兄长不会让你嫁入钱家的。”
“我明日便去钱家,一定帮你取消这门婚约。”
“你主动找上门,那就是羊入虎口,”孟桑翻着记忆里对钱家的印象,“这个钱三爷,是个性格暴戾的,后院更是不知道抬出了多少尸体。”
“我们现在要做两手准备,一个是要弄清楚钱家给了多少银钱的聘礼,婚约取消,聘礼要还的。”
“另外就是想办法让钱三爷主动找我们取消这门婚事,不过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连累小妹的名声。”
周怀清红着一双眼睛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语气愤愤,“如果姓钱的一定要来带走姐姐,我会把他咬死!”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一向比怀月幼稚许多的怀清也成长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