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风在床沿处坐了下来,说道:“奶奶,明天我就要走了。你自己保重身体啊!粥稀粥稠的,不要跟妈妈去计较啊!”
“我不跟她去计较呃!”奶奶说道。
郁风知道,奶奶喜欢稠的稀饭,而母亲却喜欢稀的。她们为此不知拌过多少次嘴,甚至于升级为更大的家庭冲突!
郁风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些话,做孙子的本不应该说你!”
“你说,你说。我们祖孙俩还有什么话不好说呢?我晓得你说什么都是为我好!”
“你从小到大基本上没有吃过亏!”
“是啊!我是没有吃过亏!”不经意间,奶奶流露出了几分得意。
郁风继续说道:“你小的时候,因为你妈就生你一个,所以什么事情都宠着你。”
奶奶为后妈所生。上面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与姐姐,几个哥哥姐姐一向让着她。郁风的外婆与奶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母亲嫁到郁家之后,外婆自然会过来串串门。奶奶还用小时候的那种态度对待外婆,几乎也如此地对待郁风的母亲。
早些年,母亲是敢怒不敢言,但心里早已种下了怨恨的种子。
改革开放之后,渐渐地,婆婆不再是权威。婆媳之间由暗斗转为明争。
“我小时候,很是惯着呢!”奶奶说道,脸上洋溢着轻轻的幸福,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时代。
“你妈妈过分的惯着你,其实是害了你!导致你养成了遇事都要强人一头,什么事情都不能吃亏,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坏脾气。爹爹小的时候落下了气管炎,干不了过重的活儿,所以你嫁到郁家之后,太太也是什么事情都让着你。妈妈嫁到郁家之后,你还是想什么事情都压着她。现在,这个问题就来了。”
顿了顿,郁风继续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要是受到了什么委屈,要忍着一点,不要到处的跟人去说。人家又把话传到妈妈的耳朵里。到时候,进一步地增加了你们的矛盾。又有几个人希望我们家过得好呢?以前,我们家的条件还不错;现在,连大部分的人家都不如了啊!”
奶奶连连说道:“我晓得,我晓得。”
“妈妈那边我也会说说她的。妈妈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多向我的身上看看。下一次,我回来的时候,你跟我说,我会去说她的。”
奶奶带着哭腔说道:“乖乖啊!你妈妈以前对我不好的时候,我一直在向你们父子俩的身上看啊!”
郁风的心里酸酸的。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为了生计,他明天就得去省城了!让母亲与奶奶单独相处,能不能过好?他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离开奶奶的卧室之前,郁风安慰道:“奶奶,你放心,我们家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的中午,郁风早早地就吃完了午饭。然后送了一份饭给奶奶。这几天,都是郁风给奶奶送的饭菜。这是他离家之前,最后一次,给奶奶送饭了。
过了一会儿,郁风又送了一瓶开水放在了奶奶的床边,又跟奶奶简单地说了几句话,拿上碗筷跟奶奶告别了。
临走之前,郁风嘱咐小妹多回来看看母亲。
妹夫骑着电动车送郁风去长途汽车站。
郁风登上了大巴,妹夫便离开了。
看着妹夫渐渐远去的背影,郁风又想起了父亲。
以前,郁风每次去省城,都是父亲用自行车送他去车站。前些年是父亲踩着自行车驮着郁风;近几年,是郁风踩着自行车驮着父亲。
每次,上车之后,郁风都是让父亲早些回去。父亲嘴里说着好好好,然而一直到大巴已经缓缓地前行了,透过车窗,郁风还能见到父亲的身影……
生活的车轮,总是滚滚向前。
郁风回到江宁的家中,休息片刻便跟安琪一道做饭。匆匆地吃完晚饭,收拾收拾,又得出摊了。
好几天没摆摊了,小广场还是那个小广场,来这儿摆地摊的又出现了一两个新面孔。
那一天,郁风两口子接到电话之后,都是心急火燎,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应县。到现在,郁风的自行车还锁在马路边的一根路灯上呢!
地摊摆好之后,一个人守着就可以了。郁风骑上安琪的自行车向停车点驶去。
一路上,郁风很是担心自己的车子被人偷走了。老远地,郁风就向着停放自行车的地方张望着。
终于,那一根高高的铁制路灯杆进入了郁风的视野之内。可是,灯火璀璨的路边并不见那个他所熟悉的车影。
郁风又扩大了视线的搜索范围,他希望是自己记错了,那一天可能将车子停放在了其它的路灯下。然而,这一圈看下来,依然是一无所获。他仍然不死心,还是到那盏路灯下面再去看一看。
当郁风来到那一盏路灯的边上时,看到了那根灯柱底部锁着一条郁风再熟悉不过的链子锁,就那么怪怪的,孤零零地套着灯柱上耷拉在地上。车被人偷走了,那条链子锁却还在。郁风很是无奈地用钥匙打开了那条链子锁,将其锁在了安琪的这辆折叠车的把手上。
从此,这条链子锁便一直与安琪的这辆折叠车形影相随了。
郁风骑着车,很是沮丧地回到了小广场。
安琪见郁风骑着一辆车去,还是骑着一辆车回,再透过郁风的那副表情,已经猜出个大概了,但还是问了一句:“你的车呢?”
郁风像是遭过霜打了一般,垂头丧气地说道:“被人偷走了。”
安琪赶忙安慰道:“不要紧,偷了就偷了吧!过一会儿,我去网吧,帮你一个求购二手车的帖子。估计一百块钱就能搞定了。”
上班第一天,公司给郁风了两百块钱的慰问金。
有同事听说郁风的自行车丢了,开玩笑地说道:“那附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