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个老人家又能吃多少的粮食?又能花几个钱?母亲之所以坚持四家人轮流养奶奶,主要是她认为那三个姑姑太瞧不起人了,不识好歹!你这边把事情做了,她们还不承情,认为是应该的,甚至于还怪你没做好。
二姑姑与三姑姑的公婆都早早地去世了,大姑父更是孤儿出身。她们不知道或是早已忘了婆媳关系的难以相处,更何况奶奶又是一个不易相处的人!母亲要让她们知道照顾老人的不易,与奶奶相处的不易!不要整天地歪着嘴就知道说别人!
事情有了定论,这一屋子的人很快就散开了,该回家的都回家去了。
大姑父瞅着郁风单独站在门外的机会,走了过来,对郁风说道:“你二姑父、三姑父这几天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的,说了好几回,你们家还欠他们一些钱呢!他们怕你爸爸走了,你就不认这个帐了!”
郁风赶紧地说道:“怎么会呢?我知道我们家还欠外面几万块钱,我爸全都一笔一笔地记在本子上呢!我已经看过了。二姑父、三姑父家各欠一万块。我会还他们这个钱的。”
大姑父这才放心地说道:“你还就行。”顿了顿,又说道:“你不要忘记了你保中大哥也借了你们家五千块呢?”保中是大姑父的大儿子。
郁风有些诧异地说道:“保中的五千块钱,我爸已经还了啊?我爸跟我说过,保中盖房子的时候,需要钱,第一个还的就是保中的那五千块钱。而且我爸已经将小本子上记着的保中的那五千块钱划掉了。要不,你回去再问问保中?”
大姑父有些无奈地说道:“好吧。我回去再问问保中。”
过了一会儿,二姑父托大爹爹来问问母亲是不是定在五七做事。
这是应县的又一个风俗。在七七四十九天之中的某一个守七之日,请和尚来家里做道场。这一天,所有的戴孝之人都要赶过来,在这个道场的仪式现场,将孝帽上的线头扯开表示破孝了,不再是戴孝之身。
通常情况下,这一场法事安排在六七的当天;也可以放在五七。
本来,这个事情昨天晚上放完焰口就应该定下来了。那样的话,和尚们就可以直接来了,无需再次上门预约了。因为意见不统一,昨个晚上没有定下来。
母亲的意见是就按照惯例在六七做法事。
二姑父的意见是提前到五七,因为六七在除夕的前一天,要过年了,家里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
母亲很是生气地说道:“为什么要提前到五七呢?六七本来就在过年之前。守七不过年,要是跨年了才要提前到五七!”
大爹爹说道:“二姑父说六七的第二天就是除夕,要忙过年,时间太赶了!”
母亲说:“现在过个年又有多少事情要准备呢?第二天才是除夕呢!再说了,六七当天,他们来一下子而已,下午就可以回去了。放在六七做事,风、小安他们正好放假了,回来后,就不用再赶回去了。要是放在五七做事,还有个把星期就过年了。风、小安是回去也不好,不回去也不好!那得多请多少天的假呢?多扣多少天的工资呢?多花多少的钱呢?”
母亲所说更加的在理啊!再说了,这种事情,应该由主家拿决定!一个外人,怎么可以喧宾夺主呢?
大爹爹听了母亲的陈述后,说道:“行,就放在六七做事吧!”
大爹爹将这个决定告知了还在大柱子家等候消息的几个姑姑及姑父。
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大爹爹回家之前,对母亲与郁风说道:“晚上,你们到生产队的各户人家去打个招呼,向人家表示一下感谢!”
母亲问道:“要去每一家打招呼吗?”她的心里有些疑惑。
每一回,村里的人家办大事,特别是办丧事,各家各户都是要出力帮忙的,这已是村里多年以来不成文的惯例。郁风的父母亲照例也去过人家帮忙。没有过事后特意上门感谢的先例。
大爹爹说道:“这一次跟以往不一样啊!生产队的每一个人都很出力,帮了不少的忙啊!”大爹爹说的是实情。村里的人都很体谅郁风家的状况,都很卖力,没有任何的计较。
也许是因为身在其中,而不知其事。听大爹爹这么一说,母亲明白过来了,连连说道:“是啊,是啊。是应该上门打个招呼!”
居家过日子,桌椅板凳够用就行。家中办大事,就不够用了,少不了向村里的人家借用。
有借就有还。同时赠送一些小礼物。过生日的,赠送的是寿桃或是馒头;结婚的,赠送的是糖果;生小孩的,赠送的是喜蛋……
有一种情况是例外,那就是办丧事。办丧事借东西,那可是有借无还。当然了,并非是将人家的东西占为已有,而是哪家的东西,哪家的人自己上门认领回去。
村民们回家时,顺带着将自家的家伙什捎回去。有些人家被借用的东西比较多,得跑上几个来回。
在这三天里,郁风家满屋子,满院子的人;满屋子,满院子的桌椅板凳;这会子已是人去院子空了,一下子就清冷了下来。
郁风与母亲站在院门外说着话儿的时候,村子东头的王六婶走了过来,微微地皱着眉头,对母亲说道:“我们家的一条长凳,刚才没有找到,我还以为他爸已经带回去了呢!回去一问,他爸也说没找到。”
母亲说道:“西厢房里,你找过了没有啊?”
王六婶语极快地说道:“你们家的那几间房子屋里屋外我已经找遍了啊!”顿了顿,又有些不太自信地说道:“要不,我再去西厢房里找找啊?”话音未落,这人已经跨进了院门。
不一会儿,王六婶又空着手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这一次,她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对母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