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林如海不是没有发现妻子的不同,他只是以为,幼子的夭折,一场大病,让她看开了许多,所以,才有了变化,但这份变化,只是他之前从未想过这变化有何不妥。
“我……”赵敏看着他,突然有些心虚,还有些酸涩,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沉了沉心,刚要说话,便晕了过去。
“敏敏!”林如海几乎是一瞬间起身,拖抱住了将要倒在地上的赵敏,心提在了嗓子眼,但又不敢声张,那僧道二人刚说了些那似是而非的话离开,如今妻子就晕了过去,这般巧合,只怕是堵不住下人的嘴。他无法,只好打横将赵敏抱进了书房里间的床上,又唤来了赵敏的贴身大丫鬟,将府内供着的大夫请过来。
而后又坐回了赵敏床边,伸出手去,又有些犹豫,但仍覆在了赵敏的手上,念叨着:“好好醒过来罢,不过真相如何,我总是要听你说一说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如果那僧道的言语和他自己反复想着的近况,只让他相信了二三分,那么赵敏的神色却几乎告诉了自己答案。只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或者是不敢相信,若是眼前之人不是自己妻子,只是有着相同的皮相,那为何又会让自己有如此熟悉之感,她似乎有贾敏的记忆,性格也是有些相似的,可是她不是自己妻子。
“老爷,刘大夫来了。”
“诶,请刘大夫进来罢。”林如海起身,看着大夫给赵敏把脉,眉头皱得极深,见刘大夫起身,便忙问到:“如何?”
“她没病。”
“没病?”
刘大夫沉声:“没病。”
“可是……”
刘大夫也不知缘由,他如今在林府做馆,每半月就为林家主子诊脉,上次为赵敏诊脉就是在前天,此时的脉象与当时一般,并无异象,但如今这人却是晕了过去,“我先给她开服药喝着罢,她身子并无大碍,也许到晚间,她便醒了。”
“多谢大夫了。”
豆蔻送走大夫,又回房来,刚刚僧道来的时候,她也是跟在一旁伺候的,此时也难免将两件事想到了一起去,便忍不住提醒道:“老爷,您说,会不会是那两个人……”
林如海下意识发怒,道:“胡说!那两个道士的说法,怎能随意相信?”
豆蔻忙跪下,又解释道:“奴婢不是相信他们的说法,只不过是他们才来,夫人就晕了过去,大夫又说夫人身体是无碍的,所以想着,许是外力导致,会不会是那两个人为了证实自己之言,所以做了什么,才让夫人晕厥,老爷,要不要我们去大明寺请个得道的和尚来看看。”
林如海沉吟片刻,便道:“你去,悄悄的,别惊动了人,回来时直接走偏门,让品墨给你守着门。”
“是。奴婢这就套车过去。”
“还有,哄住黛玉,别让她过来看见。”
“这……奴婢尽力。”
“嗯。”
豆蔻应下,但心下发苦,这样的事情,若是赵敏今晚能醒过来,或许还能瞒得住自家姑娘,若是不能醒,又哪里哄得住呢,姑娘近来几乎是和太太形影不离的,只怕是一会儿不见,便要找过来了。
只是,黛玉看出来今日赵敏和林如海有话要说,所以一直忍耐着,没有过来,只是她害怕有事,便让丫鬟悄悄打听着林如海这边的动静,直到听说下人请了大夫来才忍耐不住,到底是来了书房。
“姑娘,老爷和太太有正事儿呢,先和白鹭雪雁他们玩一会子可好?”
是杜仲守在了书房门前,大明寺的和尚还未请来,书房里静悄悄地,只有晕倒了的赵敏和守在床前神色不明的林如海。
“我找爹爹和娘亲也有正事,他们不会怪罪的。”黛玉本以为是林如海或者赵敏生病了,但是到了这里,她就知道并不是的,书房周边静悄悄地,这里只有杜仲守着。
“姑娘,等一会子,让老爷去寻姑娘好不好?”
“我刚说找爹爹和娘亲有事,你却只说爹爹会来找我所以,是娘亲出事了,对吗?”
杜仲一下子有些慌乱,但仍忍耐下,道:“姑娘,奴婢没有这个意思,”而后又冲着跟来的白鹭道:“还不带着姑娘回去?”
“娘亲出事了。”黛玉重复着,眼眶已经红了,没再和杜仲多啰嗦,而是大声冲着里面说道:“爹爹,玉儿是你们的女儿,难道娘亲生病了,女儿也不能来探望吗?爹爹,玉儿不想一个人。”
她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不再说话,但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门前,低垂着头。
然后,听到开门的声音,见到自己面前的一双腿,又被抱起,“随为父进来罢。”
“爹爹……”黛玉将头埋在林如海肩上,又道:“玉儿想娘亲和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