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冰天冻地的王城活下去……
“师父,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
“离别。”清弥扶着两眼虚空的无忧,也看向走远的那二人身影:“人生在世,得得舍舍,相逢离别,皆是因果缘分,皆是业障修为……”
“什么因果缘分,什么业障修为……”无忧冷笑着轻轻推开了清弥,转身往昏暗的宫殿内走:“你动心忍性,你四大皆空,可你睁开眼看看这里……”无忧转过身,伸开双臂:“你会不会心痛?”她说完话,又收回手,走近了清弥两步,继续问:“我从南走到北,自北到南,整个无涯大6我去过太多地方,和五郎,青君、牧昀,还有寒竹……你们说人间是苦海,可我相处几日,却不见你有同寒竹一样的半分悲痛。”
“为何悲痛?”
“为了人间。”
“人间是苦海,坎坷皆是修为,悲悯是为渡众生,悲痛则要为自己开解了。”
无忧愣了一下,等待清弥的下文。
“贫僧要成佛,当怀济天下之,舍小悲悯黎民万物。”
听到这里,无忧点了头,苦笑着自言自语似的说着:“你说的对,你是僧人,你是活佛,又怎会和俗世凡人一样呢?”
而她也只是想做一个人罢了。
做人嘛,哪里都会痛。
心会痛,背会痛,腿也痛。
秦愚捶打着自己的大腿,锥钉一样的疼扎在他的肉里骨头里。
河神庙……
他看着前面的森林,要一直走到河岸,才能找到盈盈。
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行路时,他反而没有之前一次害怕了,他只需要盯着自己的后背,不用再担心别人的后背了。
秦愚撕掉一块毛皮绑在腿上,暖和一些,会没那么疼。接着又用刀削尖了一根树杈,如果遇到狼,这样的武器比剑趁手。
他甚至都准备好了牺牲掉自己的马了,可这次却没有遇到狼,就到了乐川河畔。
这里依旧是奔流不息,欢快雀跃。秦愚沿着河朝下游走,可他虽安静,马却不安生。
不知道踩到了什么,马惊的长啼了一声,吓得秦愚连忙伸手扶慰它,叫它安静。
可惜还是让乐川女听见了,她从河上来,依旧寄水飘浮,不敢离水。
“又是你。”
秦愚牵着马,看常欢和自己搭话,无奈的搓了搓眉毛,回话:“对,又是我。”
“为何不回头?”
秦愚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往前走:“有什么可回头的。”
常欢轻笑了一声然后说:“你看得见森林,看得见乐川,看得见我,看不见北部狼烟四起,看不见南部去年的战场……”
“你不说我都没觉已经要年节了。”
“女无忧做下这些祸事,你却还想留她?”
“无涯大6上的桩桩件件,哪件事和她有关系?她做什么了?”秦愚不耐烦的回驳常欢:“这只是他们要开战的幌子罢了,没有苦海女,还有一千一万个开战的理由!”
“你已经被苦海女迷了心智!”
“是你被你的道义蒙住了心!”
常欢不悦,伸手就将一浪水泼在了秦愚身上:“不要被欲火缠身,狂妄世人,快快回头吧!”
“既然身后是烽烟,就更应该往前走。”秦愚望向前面升腾起来的雾气,他知道自己快要到了:“正因为天下之乱不是因无忧而起,我才更要护她。
她与众生一样,该被护。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他没有能力阻止战争,便只能尽可能护住无辜的人,无忧也好,黎民百姓也罢,秦愚护的不是常欢的道义,不是王朝王国里某个人的野心,而是真正的无涯大6。
银甲也好,使节也罢,他一路走一路蹚过那么多坎坷,他总能拨开迷雾,知道自己要什么。
“荒谬之言,狂妄世人,还想入非非,快快回头,放下歹念!”
秦愚没有再听常欢的话,坚定不移的朝盈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