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的身體逐漸恢復了知覺,徐徐的海風輕輕吹過,拂過潰爛模糊的傷口,被厚重的濕草擋住了。
疼痛重拉扯著她的神經。
但是她現在最難受的,是口腔中濃重的血腥味,如生鏽的冷鐵,又如炙熱的岩漿,幾近將人燙傷。
這熟悉的溫度和氣味……是小肥豹的。
渾渾噩噩的虎鯨猛然回想起她最後一刻將小肥豹吞入口中的一幕,眼眸瞬間睜開。
她終究……還是鑄下了將小湯圓吞吃入腹的大錯?
就在她蹙眉仔細回憶是否有本能地將小肥豹嚼嚼嚼了時,雪地里傳來一道張揚的聲音,頓時讓她鬆了一口氣——
「走開走開,你們這群壞鳥!不許靠近洋洋!」
這道聲音熟悉,但陌生。
熟悉的,是那稚嫩宛如呦呦鹿鳴的獨特音色,陌生的,是宛如風箱一般暗啞乾澀以及不再明亮輕快的嗓音,和一看就嬌生慣養的小肥豹一點都不匹配。
但聽那囂張的話語,一聽就是豹豹霸王。
a1pha的嘴角無意識地揚起一個幅度。
她的安眠計劃被打斷了,但是小湯圓活下來了。
安眠地沒有了,再找一個就是。
但是,那隻嬌氣的蠢豹o——活下來了。
她陰冷的心情莫名放晴了一些——雖然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因為疼痛基本動彈不得的她掙扎著偏過腦袋,此刻,就像久別重逢,又像劫後餘生,她迫切地想叫住和海鷗作鬥爭的豹豹霸王,「何——」
下一刻,她紫灰色的瞳孔驟然一縮,未竟的言語全部堵在喉嚨中,化成了沉甸甸的巨石,壓在她的心上,讓她略微喘不過氣了。
和她以為的活蹦亂跳的小肥豹不同,眼前小血豹受傷慘重。
原本可愛惹人眼的狗尾鰭以扭曲的方式耷拉著,潔白順滑的白毛染成了血色,打結成塊,一簇一簇,又髒又亂。
軟萌小毛翅爪子全部磨破了,血肉模糊,部分被磨破的皮連著碎毛,要掉不掉,鰭骨斷裂,鮮血淋漓,重度殘疾。
但這些傷口,遠不及小湯圓尾部上兩個碗口大的血洞,看著傷口的虎鯨紫灰色的眼眸如同冰雪覆蓋的寒冷冬夜,沒有一絲溫度——
是、誰,將小肥豹的肉生生剜走了。
——縱使凝結了一段時間,但是傷口處隨著小湯圓的動作依舊不停往下滲血,在他所經之處留下了蜿蜒可怖的血跡。
而整個冰面——都是血痕。
可以想像小湯圓拖著殘缺的身體,倉皇地奔忙了多少。
這一刻,沖天的戾氣讓虎鯨原本陰寒的眼眸更加幽深恐怖了幾分。
「是誰?」她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森冷。
——那整整齊齊的刀痕,根本不可能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