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户部诸位大人没想着法子开源节流,充盈国库?」赵徵不解道。
「殿下这便错怪咱们户部了,咱们从定国初沿用先朝的两税法到如今,已经变成了有?公?田之赋丶民田之赋丶城郭之赋丶丁口之赋和?杂变之赋的五类,除此外,还有?各种加耗丶支移丶脚钱丶斗画丶呈样以及予借丶和?买,[1]咱们户部的大人绞尽脑汁,民间百姓也难免怨声载道,可便是如此,也抵不住各处都要用银子,官员的俸禄要发,笔墨纸砚蜡烛炭火这些损耗的,还有?军营的军饷,每年?都要一大笔银子,军需所耗也要银子,户部靠着收上来那些苛捐杂税,那是算盘珠子都要磨平了,也省不出几文钱。」
赵徵颔首沉吟片刻,道:「我近日在东营安置伤兵卫,发现他们的安置银子给得颇丰。」
户部尚书眼皮一跳,连忙道:「这丶这是他们在战场上流血的犒赏,不好苛抠吧……」
「也是,」赵徵道,「地方厢兵农忙时,农闲时操练,京师二营和?禁军不可效仿吗?」
「禁军乃是锐师,拱卫汴京,东西二营而受将遣兵征战,也少?有?闲暇,是以,与地方厢兵不同。」徐鉴实捧着碗热茶,徐徐道。
「太傅说?的是,可若是有?人替他们将这田种了,伙食开销便能省些银子了吧。」赵徵又道。
太傅:「以那些伤残兵卫开垦田地?」
赵徵:「还有?伙夫营妓。」
太傅:……
可算是知道他藏了什麽话。
「你让她们去犁地耕田,不招笑呢嘛。」
苏馀兴嫌弃道。
华缨理所应当?道:「既是罪臣之後,受苦楚也是该的,自个?儿不犁地耕田,还想缩在军中吃着军饷不成?」
苏馀兴嗤了声,「军饷?每日剩菜剩汤的不饿死就行了,哪用得着耗费军饷。」
华缨拳头硬了,面上却?是笑着的,喊:「世伯,剩菜剩汤也是有?油水的,养猪岂不更好?养得膘肥体盘,给军中将士杀来吃肉,不比给那些个?营妓糟蹋了强吗?」
苏馀兴张了张嘴,似有?些吃惊,「那丶那些营妓吃猪草吗?」
华缨噎了下。
吃你大爷!
苏馀兴瞅着她的表情,哼了声,「唬谁呢,徐大小姐那日在东营逞威风,替一营妓出头的事,可传遍了几个?营,今儿来我府上还想诓我?」
小姑娘家家的,见识就是浅薄,满军营的男人,皆靠着那些个?营妓纾解,要她们犁地耕田做甚?
那再是罪臣家眷,从前也是娇养着的,一身皮肉滑溜就够了,跟爷们儿似的糙了,那才?是糟蹋东西。
华缨:……
她扭头看?向?苏扶楹,不觉有?些委屈。
不是都说?这老东西在家中醉生梦死吗?怎的前儿个?东营的事,他都知道了?!
苏扶楹神色一顿,冲她轻轻摇首。
很奇怪,她们二人见过几回,却?是话都没多说?两句,眼下神色对上,华缨却?是看?懂了她的眼神。
华缨当即挥挥小拳头,谦虚道:「小事罢了,当?不得世伯夸赞。」
苏馀兴登时翻了记白眼。
谁夸她呢?
「听你东扯西扯的瞎耽误功夫,」苏馀兴说?着起身往外走,兴致阑珊道:「行了,送客。」
给徐家人踩着他的地儿,都碍眼的紧。
晴空不知何时转了阴云,灰蒙蒙的笼罩着,好似俯瞰天地。
几个文臣神色尴尬片刻,皆看?向?了徐鉴实。
徐鉴实没抬眼,当?作不知,浅啜碗里?的茶水。
少?顷,户部尚书乾巴巴道:「殿下,且不说?那些人可否能种出粮食来,便是营里?……额,那些将士也不会放人的。」
「为何?」赵徵问。
户部尚书:……
你真?的不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