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牵着爹爹的衣角,父女俩走在後面。
忽的,她鼓起的腮帮子被轻轻戳了戳,便对上了爹爹的视线。
欸,被发现啦。
泱泱讪讪的笑,从小荷包里数出三颗糖来塞进爹爹手里。
徐九涣剥了一颗那油皮糖纸,将甜丝丝的糯米糖塞进嘴里,道:「下回自觉些。」
泱泱:「知道啦。」
一顿家宴用了一个时辰,宴散时,几个男人身上多少都沾染了酒气。
泱泱从小孩儿桌跑过来,爬到了爹爹肩膀上坐着,两只手揪着他的耳朵。
徐九涣也惯着她,慢悠悠的驮着她往外走,身边绿稚跟着提灯照路。
赵氏在後面瞧见,眉心不觉一皱,「这哪里有姑娘家的样子……」
徐榕惜轻扯了下她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赵氏不痛快的勉强闭上了嘴。
徐榕惜话少,却也瞧得清楚,徐家上下,不说徐九涣,就是徐鉴实与徐士钦夫妻,都待泱泱极好,不与她阿娘一般流於表面的客气,是真的喜欢。
她们还要在汴京住一段时间,虽说这里也是她们的家,可终究比不得徐鉴实他们大房。
毕竟,如今这徐家,是徐太傅的徐。
各自回了院子。
宋喜屏退丫鬟,低声道:「听二婶的意思是,想将榕惜堂妹嫁来汴京?」
徐士钦往泡脚盆里添了瓢热水,「你要不?」
宋喜抬起了脚,也添了一瓢,忍不住催促道:「你说话。」
徐士钦侧身将瓜瓢放好,道:「明摆着了。」
「那二叔的意思呢?他也愿意将闺女嫁来这麽远?」
闻言,徐士钦看她,「你不也是远嫁?」
「那不一样,」宋喜说着撇撇嘴,「我爹又不疼我,远近无甚不同。」
徐士钦沉吟片刻,道:「这事二叔做不得主,榕惜堂妹自己也想嫁来汴京。」
「可晋陵家中求学的学子也很多,二婶就没挑中一个?届时不也能来汴京,还是知根知底的,二人相处过,方才知晓是否合适。」宋喜说着叹气,「二婶说让我操心,可我吃席也少,哪里知晓京中贵胄各府子弟秉性,若是最後挑了个气性短浅的,婚後夫妻生厌,我还如何见二叔一家?」
徐士钦道:「这会儿知道怕了?晚间说话时怎不知?」
宋喜有些恼的瞪他。
「行了,擦乾早些睡,」徐士钦将凳子上的擦脚布递给她,又道:「我明日去与二叔说。」
宋喜唇角翘起,在他脸颊亲了下。
徐士钦侧眉看她,「怀着身子呢,闹什麽。」
「就你多想。」宋喜低哼了声,拿过巾子擦脚。
旁边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收回擦乾净脚,将她盆里的倒入自己的木盆里,趿拉着鞋去倒洗脚水了。
第17章玉牌。
跨院,赵氏也在说这事。
「大哥就是清高,开族宴只请了那麽几家,不然我何至於费力气去与士钦媳妇儿说,我看啊,他就是怕你沾人家太傅大人的光。」
徐鉴礼闻言,顿时皱起了眉,「你胡咧咧什麽呢。」
他今夜吃了不少酒,醉得恨不能倒头便睡过去,耳边却是不得清净。
赵氏心里头不痛快,被丈夫骂了句,顿时火冒三丈,气得将软枕砸在他身上,「我说什麽,你听不见吗?」
「榕惜都要及笄了,同她大伯有几分亲近?我不过是说了句,劳烦老二他媳妇儿多上些心,替榕惜相看个好儿郎,你瞧瞧,你瞧瞧,老二立即将话头转了去,生怕我再多说一句,当我察觉不出?还不是人家如今得势,如日中天,便是一个没娘的奶娃娃都能得了桩赐婚,日後是那享清福的王妃娘娘,眼界儿高了,将你我当作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来瞧了。」
赵氏越说越气,又在他手臂上恨恨拧了下,「说到底,是我们娘儿俩命苦,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