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英眼睁睁看着沈京鹤从左边的夹道绕到了花园,待她追过去之後,却没看到人影。
她站在原地张望,还没找到人,身後突然传来一声笑吟吟的:「小英。」
阮英回头,是刚刚还坐在她身边的沈为谦。
阮英停下脚步,心下着急,但还是礼貌应付道:「您找我有事?」
沈为谦依然挂着温柔的笑意,语调恳切:「听你妈妈说,你上次伤的很重,现在都好了吗?」
阮英回,「多谢您关心,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沈为谦笑了笑,清俊的脸上在阳光下绽出几道鱼尾纹,反倒为他更添了一份温柔,「以後别再这麽冲动了,身体重要。」
阮英回:「是。」
沈为谦看着她年轻漂亮的脸,放轻声音,说:「你二哥一直很关心你,别因为这种小事跟他生分了,我刚刚看他一顿饭朝你看来许多次,应当不是不关心你的。」
「你没事多跟他说说话,认个错,年轻人之间,有什麽是说不开的呢。」
「你和他感情好,以後在沈家,也有容身之地。你是女孩子,应当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让日子更好过些才对。」
阮英闻言,忍不住皱起眉。
她拧眉看着沈为谦那张温和的脸,只觉得那些保养得宜的细纹和笑意里,密密麻麻都爬满了两个字——
封建。
思想改革到现在还没彻底成功吗?
她很不认同地看向沈为谦,「您这番话,说得不对。」
「……嗯?」沈为谦轻眯起眼。
他眼尾狭长,眉目温和,这样轻敛眼皮,别有一股成熟俊秀的味道。
阮英非常直白地说:「您应该多看看书。」
「……什麽?」
阮英语气非常认真,非常诚恳,「《女权与女公民权宣言》在1791年就发表了,且已经翻译为中文版传至国内,您可以抽时间阅读一番,相信您就不会说出今天这些话了。」
「……」
沈为谦猛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对自己大放厥词的阮英。
阮英毫不避让地回视。
在阮英的价值观里,知学者自立,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全在自己,如果只一味地想要依靠别人,便成了没有脊梁骨的软肉,注定不能长久。
何况沈为谦明知她「失忆」了,却仍要她道歉——一个全然不记得过去的人,又怎麽能真心实意认错道歉。
认错如果虚伪轻浮,又有什麽价值。
沈京舟总说他二叔名校毕业,很有学问,却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阮英看着沈为谦,犹豫了下,最後只说:
「春末风寒,您早点回屋休息。」
她说完,轻轻福了福身,不顾身後沈为谦难看至极的脸色,後退几步,转身继续奔着沈京鹤消失的地方跑去。
只是没走几步,人没找到,她的手腕又被人拽住。
阮英急的要死,一回头,看见沈京舟的大脸。
「有事?」
沈京舟神神秘秘的,凑过来捂着嘴巴小声说:「英子,二哥想见你。」
阮英满脑子全是自己的册子,生怕沈京鹤彻底不见了人影,语速比往常快了不少,一边试图挣脱一边说:「我还有事,下回再说。」
沈京舟不肯放手,折磨阮英今日多灾多难的手腕,恨铁不成钢,「什麽事不能先放放?二哥说了,他想认真跟你聊聊!你好不容易回来,难道就不想去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