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很多人心里酸溜溜的。日子过久了,各家都攒了些钱,但十文钱的饼子,真没几个人舍得吃。
陈夫郎也在这里坐着,他哼声道:「他说你就信啊?县里嫁来的,回到县里,买个饼子不是常事?以前说不定天天吃,嫁过来还挨打,不怕他去县里找人告状?那饼子就是堵他嘴用的。」
姚夫郎不喜欢陈夫郎。以前他俩也吵过嘴,那时陈夫郎总说黎峰怎麽怎麽待他好,他是黎峰最喜欢的弟弟,他去说,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姚夫郎就想让他帮忙说说,叫黎峰把大强带山里去。
这事自然没办成。礼都收了,事情办不成,他说两句怎麽了?陈夫郎还不爽,反骂他家大强没用。
寨子里过日子,今天吵完明天见,这事过去就算了。
上回赶集,姚夫郎都不计前嫌捎带他了,结果他在车上找陆柳麻烦,搞得他里外不是人,也被骂了。
莫名其妙。脑子有病。
姚夫郎不搭理他,坚定说陆柳过着好日子,黎峰爱死他家小夫郎了。
但这话题已经发酵几天,大家也是酸溜溜,不信陆柳能过这种好日子。
他们成亲之前,都说黎峰娶的是彪悍夫郎,这麽久了,陆柳出门都少,眼看着年节到了,大家都去河边拆洗,一水儿望过去,就没见着他,他不是被打死了是什麽?
「陈大婶爱面子,你看她在外头,二田两口子都那样了,她一句坏话都没说过!」
「寡妇麽,诉苦叫惨才麻烦。一开口,好多老光棍都要凑过去,旁人还要看笑话,不如不说。」
「就是这个理,大峰跟她学的,也好面子。他都老男人娶亲了,花大价钱娶个降不住的夫郎,好意思到外头讲吗?」
「两炮仗都不低头,那夫郎再彪,还能打得过大峰?只能他被打死。」
……
姚夫郎:「……」
二十三岁都是老男人了。
姚夫郎说:「你们不信,你们去瞧瞧啊。」
他们听了,笑呵呵说:「你还是年轻,大家唠唠嗑,你当真做什麽?我们聊聊天,你要打人脸?」
姚夫郎给气笑了:「我打人脸?你们再咧咧,你们要被打脸。」
他坐不下去了,这些人真是没劲。
他起身出来,正好看见谢岩赶着驴车往山道里进。
姚夫郎表情凝固了。
他跟陆柳赶集的时候,见过谢岩。
这个柔弱小男人,见了陆柳就神不守舍,失魂落魄,一路追出来,说完话就跑,一副仓皇害怕的模样。
人都成亲了,姚夫郎跟陆柳好,还吃了饼子,就没往外说。谢岩怎麽还找过来了?
完了。
完了。
这下陆夫郎真的要被打死了。
此时此刻,陆柳并不知道他要被打死了,他收拾出黎峰的皮袄,拿到雪堆旁,用雪粒搓皮毛。
雪冷,他戴着手□□的。过会儿手热了,才拿出来继续搓雪。
山里气温低,虫蛇多,皮质的衣裳可以防咬伤,能省很多精力,别的衣裳都好说,冬季的大皮袄要穿很久,轻易不洗,也就晒晒太阳,去去味儿。
陆柳也不好洗,就拿雪粒搓搓,清理明显的脏污。
血迹几乎没有,黎峰下山就会顺手洗掉,哪里有血洗哪里,没有整体洗过。
他忙得哼哧哼哧,谢岩顺着山路,蜿蜒而来。
谢岩早上先去了陆家屯,跟两个爹说了情况,他们心中大石落地,让他到了黎寨好好说,连夸黎峰是好人。
谢岩还给黎峰和陆柳带来了年礼,一份特殊的年礼。
陆杨原本是想挑两本画册送来,新婚小夫夫,不看画册学炖汤,送再多吃喝都没劲。
因谢岩看见画册就羞耻,无法直视这些煲汤书,他一口气全给拿上了。还是陆杨不舍得,硬留了大半。
有文字的书不用送,黎峰跟陆柳都不识字,送来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