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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罗隐说『世间难得自由身』,我倒说『忙闲皆是自由身』,此心在腔子里,不由人管束,岂不是自由身麽?」纪昀高谈阔论。钱大昕含笑夺过他手里的酒碗,道:「好了好了!你再撒酒疯,就该自取其辱了。『无荣无辱自由身』,等下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还谈什麽『自由身』!只给这里的歌娘们编了笑话罢了!」

乾隆素来自负才学,如今见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谈起「自由身」的掌故竟似信口拈来,全不是平日引见时那些进士们囿於四书丶言语无味丶面目可憎的模样,倒生出几分惜才的意思,问道:「『自由身』虽好,但青年人不以才华为国效力,才华何用?两位今秋都要入闱麽?」

纪昀点点头道:「我要去的,晓征这里还有些事要处置,得等下一场了,好在人家已经是举人,我们快马加鞭也赶不及。」钱大昕道:「你不过就是希图着怄了我,可以自饮罚酒罢了,我偏不理你!」纪昀叹道:「场中莫论文!我只有羡慕死的份儿,哪还敢怄你!我们北人写八股,毕竟比你们江浙差得远,就算秋闱能得侥幸,会试还是危哉!」

乾隆笑道:「八股虽是块敲门砖,今上还是更看重策论。」纪昀笑道:「真正经世治学的,哪是几篇策论可以考量的?蒙恬马谡哪个不会纸上谈兵!我猜,今年的策论,左不过金川用兵,再不然就是西北屯田。你当万岁爷心中没谱,要靠我们叨叨?张广泗,多爱叨叨的一个人,以为自己才靠谱,不把自己给弄死了?」

乾隆脸上一滞,嘴角不易觉察地抽动一下,低头捧起酒碗,喝了一口酒掩饰。

作者有话要说:  (1)「马鞍桥」是鳝鱼最好吃的部分,中段鳝鱼肉,又肥又厚又不腻,入油锅後反向弯曲,形似马鞍,故得此名。

(2)长鱼亦即鳝鱼。

(3)「自由身」的典故化用金圣叹。之前没注意还写了个大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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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个吃货,天天嚷着减肥,从没减下一斤来。

写文时一谈到吃就收不住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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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於策论的评述,主要来源於毕浣。

☆丶惜娇儿万千宠爱

文人闹起来也能折腾,四菜一汤吃完,店老板又送来一坛好花雕,拿爨筒温着,又奉送了茴香豆丶花生米丶醉鱼丶胭脂饼等小食,供他们下酒。乾隆先微有不快,好在两碗酒下肚,也忘得差不多了,见纪昀他们诙谐有趣,谈吐又不俗,倒也不觉得困乏,鄂岱努力睁着眼睛听着,冰儿吃饱喝足,他们说话又不大听得懂,已经感觉到极为厌倦,蔫耷耷靠在椅背上打瞌睡。

然而乾隆没有倦意,聊了不知多久,再抬头时天已是明月中天,清风徐来,几抹淡云慢慢飘过,在万籁俱寂的大地上似乎流泻下阵阵仙乐。山水相映,碧波随风粼起,一轮水月轻轻晃荡,时而摇碎,时而又整合。整座楚州楼只剩下纪昀丶乾隆等人,店老板也不惮麻烦在一旁伺候,一脸的笑,没有一丝不耐烦。

乾隆好诗,因为心情好又喝了酒,更想吟诗,提议道:「此时正是良辰美景,无诗不成。我提议,我们柏梁体联诗,可好?」

纪昀也有了八分酒意,愈加狂放,道:「诗无大趣,还是免了吧。」

「何出此言?」乾隆乜眼望他。

纪昀笑道:「诗多病语,传抄多了也不过尔尔。文章千古事。」

「你何时这麽迂腐?」乾隆笑道,「诗中有道。」

「盗亦有道呢!」纪昀道,「我这人狂傲,最爱医古人诗。」

乾隆挑眉笑道:「诗也可以医麽?愿闻其详。嗯,就这首:『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你倒医医看。」

「补药一剂,方有起色。」纪昀一本正经说。

「哦呵,还真医上了!为何?」

纪昀不慌不忙说:「前句补『十年』,次句补『千里』,三句补『和尚』,四句补『老童』。」

乾隆一听,嘿,这补药还下得真有些道理,一时竟没法驳斥,笑道:「补得好!我还有一诗求医:『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泻药一剂,脚轻手健。」

「如何泻法?」

「『清明』就是时节,还要『时节』何用?泻去。『行人』自然在路上,『路上』二字泻去。『何处有』就是问路,不必再用『借问』,泻去。清明祭祖,只有倒骑牛背的牧童自由自在了无牵挂,问路只有找他,所以『牧童』也泻去。」

乾隆见纪昀反应竟如此敏捷,爱才之意愈浓,又故意考问道:「好,还有一首,医得好才让人服气:『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不入格,要开刀。」纪昀舔舔唇,又喝了一杯酒,抖抖二郎腿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是长短句了嘛!」

纪昀笑答:「可不是?题目就叫《凉州词》,既是『词』,不该用长短句?」

乾隆举手笑道:「好好,我敢不膺服?!再问下来,古人诗都要被你骂尽,我却不当这个罪人。」

纪昀瞥眼见他表情,明白乾隆哪里是服气,倒是有点负气了,便有心卖弄:「真正诗词之道,要论起格调雅逸雄奇劲健,纪昀还没有狂到鲁班门前弄大斧的地步。我写诗嘛,只是博人一笑,二十四诗品里一个都算不上。」

乾隆果然被吊起了兴趣,打趣道:「晓岚兄这麽敏捷,诗想来不差。既然柏梁体厌俗无趣,倒要请假晓岚兄的捷才。」

「你出题吧,我虽做得的不过打油诗,不过图个玩得有趣,让永君兄见笑了。」纪昀毫无矜持,立刻摆开架势。一旁钱大昕忙点燃一支粗短易燃的甜梦香,乾隆见冰儿有气无力一副要睡的样子,瞥了她一眼,吩咐她铺纸濡墨记录,见冰儿果然有了点精神,妥妥当当把一切准备好了,方哂道:「我虽不是曹丕,也要试试你这陈王的捷才。香只需小半刻便燃尽了,你仔细了——」他沉吟了一下,道:「庙门口都有四大金刚把持,就以《金刚》为题,不许落俗套。」

纪昀凝神望着香火头,只极短工夫,慢慢吟道:「金刚本是一团泥,张牙舞爪把人欺。人说你是硬汉子,敢同我去洗澡去?」

这诗毫无诗味,果然是博人一笑的,大家一发大笑。乾隆含笑赞叹:「果然是曹子建七步捷才!还颇耐咀嚼。——别忙,我还有——」他脑中蓦地闪过费渐卿,心里微微有些酸痛,把费渐卿的身世简略说了,又道:「这是我平生所见第一奇女子,实堪叹息。拜晓岚兄咏她一绝——但不许直接咏人,更不许骂人。」

「我不骂奇女子。」纪昀也叹道,「我想得了。『一片微寒骨,初成面面心。只因遭点污,抛掷到如今。」

咏的是骰子,可句句扣着青楼女子的悲惨命运,乾隆想着与费渐卿的一番奇遇情缘,再听纪昀咏骰子诗,突然一阵悲从中来,别脸掩饰,正好看见冰儿最後一笔收住,强笑道:「写那麽快干什麽,不知是如何不堪呢!」冰儿踌躇自得地拎起字来,钱大昕首先惊叹:「小少爷一笔好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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