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赞回在一旁不言声,他父亲威严声道:「还不给叔父磕头认错?!」李赞回跪下道:「阿回连累叔父,死一百回也抵不了。给叔叔磕头,只恐消不了自己的罪障。」他父亲已经一个漏风巴掌拍下去:「你如今还是不肯去范崇锡那儿不成?」李赞回抗声道:「儿子读圣贤书,不是为了为虎作伥!」
他父亲气得发抖,欲待说什麽,突然见几个衙役拎着锁链直冲过来,大吃一惊,伸手护住儿子,见几个衙役只是往前直去,才吁了口气放下心来。
然而赵明海的心却悬了起来,因为几个衙役是直接朝着冰儿而去的。
为首的一个衙役问道:「你是长春的女儿?」
冰儿点点头。那衙役道:「那便不错了。」一根粗长的锁链便往冰儿脖子上套去。赵明海大声道:「这算怎的?人是我杀的,干吗扯上不相干的人!」那衙役冷冷笑道:「老爷怎麽吩咐我怎麽做,管你相干不相干!」拉着冰儿便走。
冰儿倒还平静,唯觉得脖子上的铁链压得锁骨有些沉重不适,但也还能忍,看了赵明海道:「谙达放心!」使了个眼色,赵明海一愣,也估摸出大约是乾隆的意思,只是哪里放心得了!
路过李赞回身边时,李赞回一伸手拦住:「这又是怎麽回事?」他父亲大声呵斥道:「阿回!」
衙役根本不买李赞回的帐,劈手打开李赞回拦阻的手,径直而去。李赞回气怒难言,回身对父亲说:「爹爹!这也是好人家女儿,这般被范崇锡捉去,只怕是第二个庄小倩!」他父亲似是愣了一愣,好一会儿方道:「先去递帖子给范崇锡,你好好磕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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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赞回千般不愿丶万般不肯,还是拗不过自己的父亲,气鼓鼓把帖子递给了门公,他父亲才劝解道:「我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如今的世道,不是空喊两句圣人语录就让人膺服的。你爹爹如今在野,再心怀庙堂也没用,能仗着以往的面子保住你的小命,已算是万幸。你纵使再怪我,也没有办法。」
李赞回沉默了一会儿道:「儿子岂敢怪爹爹。读圣贤书所为何事,从今往後庶几无悔。」他父亲叹了口气,道声「孽障!」却也不似先前般气怒,半晌才说:「你终究会断送你自己!」
原以为范崇锡在审案,这张帖子递进去极难;就是递进去了,一时恐怕也见不到面。没想到一会儿门公出来回复,是客客气气地:「李爷,里面请!」
李赞回的父亲拱拱手谢过後又问道:「范大人在花厅?」
门公道:「不呢,和巡抚那大人正在二堂。」
李赞回的父亲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好贸然离去,只好狠狠给了儿子一个警示的眼神,告诫他万不可使气莽撞。
到了二堂,一应衙役都在,拄着红黑漆的毛竹大板一派肃穆,正是开堂的架势。倒是范崇锡在堂前迎接:「鹤兄!前两次送帖子去你都有事在忙,我孺慕已久,今朝才得见。那日答应给我的字……」
李赞回的父亲号「梅鹤」,见范崇锡如此客气,却也不敢造次,用官称回答道:「范大人客气了!小犬无行,做下了不少错事,叫我这个当父亲的脸上亦无颜色!承蒙范大人涵量,从未治罪,愚兄冒昧,带小犬前来谢罪!」
范崇锡瞟一瞟李赞回,见他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正要上前行礼,冷冷一笑摆手止住道:「李秀才不必忙,这里正有公事。」
李梅鹤向上一望,冷汗涔涔:堂上赫然坐着的那人,头戴起花珊瑚顶,身穿仙鹤补服,不是巡抚那舜阿又是谁!
李梅鹤赶紧抢上两步,对堂上人行了庭参大礼。那舜阿笑笑,道:「你是雍正元年的进士?那一科的副主考,原是我父亲的至交。」李梅鹤陪笑道:「是!中丞大人好记性!下官休致在家已有三年,劳动大人垂问!」
那舜阿笑笑,又看向李赞回:「小兄弟清俊得很。我听范知府说过,也是颇有锐气的年轻人。」李赞回张张嘴想说什麽,感觉到父亲狠狠地一拽自己的袖子,原本的话就咽下了肚子,只得恭恭敬敬道:「小子无知,还请大人提点教训!」
那舜阿看看身边,道:「今日倒是团圆,连总镇那里都派了海游击来。」一旁一个武官打扮的人欠了欠身,却没啥趋奉的表情。清代武官不值钱,不过虽然巡抚可以节制绿营,却也没有随意动兵的权限,武官统归兵部管辖,所以这个海游击正襟危坐,浑如泥胎木偶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幕後人物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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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也不知道怎麽把这个故事写得拖拖拉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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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开虐应该还是虐得蛮血淋淋的。哈哈。。。。。。
就是不知道什麽时候写到。。。。。
望天。。。。。。
☆丶相逢何必曾相识
那舜阿嘴角噙着丝笑,回头看看范崇锡,范崇锡会意,叫衙役给李梅鹤和李赞回看了座,却有换上副正儿八经的面孔,对衙役道:「今日逮着的从犯,且带上来。」
李赞回不由去看父亲,明知父亲眼角的馀光能看到自己,却见他一派目不斜视的姿态,端起茶碗,用碗盖慢慢地撇着茶水表面的泡沫,似是不经意间,才投来一个警示的目光。李赞回心中虽急,此刻也不敢造次,只觉自己的手心热得发烫,盖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几乎焐出汗来。
冰儿在二堂外面听到范崇锡那一声,暗自撇嘴,不提防衙役重手一推,差点推个趔趄,脖子上的铁制锁链便「哐啷哐啷」响起来。冰儿怒声道:「干什麽!我自己会走!」步子里到底还是有些踉跄,进了二堂。抬头一看,堂上正中端坐着一个红顶子,应该年界四十,然而保养得仿佛才三十出头,脸微胖,腮边粉嫩的泛着健康的亮光;长得很好,依稀有艳冠後宫的娴贵妃的美貌,而且更显得儒雅慈和,举手投足间潇洒稳重。而范崇锡只在一边欠着身子坐了小半边屁股。
范崇锡和那舜阿眼光一对,似乎意思都已明了,范崇锡清清喉咙,正声道:「先把锁链解了。」衙役上前,唏里哗啦解了铁索,用力一推:「跪下!」
冰儿先想抗一抗,看看自己这会儿孤立无援,如此的情况还是不要给自己惹麻烦的好,就势一跪,又就势席地而坐,无赖地望着上面两位大人。那泥塑般的海游击见「杀人犯」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眉梢挑了挑,仿佛要说什麽,但什麽也没说,目光里瞬间点亮起来。
范崇锡见冰儿一派无赖行状,有心来个下马威,怒声喝道:「大胆!给我跪好了!」
冰儿倚小卖小,眼皮一翻顶撞道:「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算什麽东西,要我跪你也不怕折了你的阳寿?!」
堂下衙役不由要笑,又不敢笑,吭哧吭哧都在装咳嗽,范崇锡大怒,忍了又忍压下火气,按照规矩问她姓名丶籍贯等资料。
冰儿翻翻眼睛不愿理睬他,等问到第二遍才不耐烦地回答:「我是京师人。我的闺名,还轮不着你问;我姓什麽,我说我姓爱新觉罗你信不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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