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包括三人齐齐朝楼梯处望去,见一个约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着一身苍绿色如意团云时鲜长袍,唇边蓄了一圈淡淡的胡须,鼻准略尖,眼仁淡黄,身材高大,挺腰提袍自楼阶上款款而至。
步调悠态,於众目之下神态傲然。
面相上倒看不出与姚嘉念有亲缘之感。
当朝太平盛世,自是文人更受追捧,尤其是这种有几分倜傥之姿的男子,身世高贵,年少成名。
终见了吕卓迎的真容,几人目光似刀送他离开青云楼,也不枉花了这些银子,等了这麽久。
唐薏拳头已然捏起来了,一想到凭白受此人的污蔑,气得心抖,血液更胜烧开的壶水,咕噜噜冒泡不停。
这也就是在京城,若是还是从前在乡下,高低得半夜堵他一回,套上麻袋一通拳脚方解心头之恨。
「人既见了,咱们也回吧。」吴相宜小声提醒道。
这种地方枉顾奢靡,与三人气质格格不入,待着也难受。
唐薏和刘丰年自椅上起身,刘丰年将几许碎银摆於桌上。
此刻唐薏被人气得有些昏头,没走出几步突然想到什麽,回望桌上,那迎客女君才要收那两张碟子,她猛调转步子折回去,探手自迎客女君已然捧起的盘中夺下两个没动过的牡丹卷。
这样小气之举,使得那迎客女君都跟着一愣,青云楼里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客人。
错愕之馀还不忘暗朝唐薏翻了个白眼。
两个牡丹卷在手,其中一个塞给吴相宜,另外一个对半掰开塞到刘丰年手上,「丢了浪费,拿钱买的。」
重回市井,三人寻了一处茶档坐下,六文钱要了三碗茶,倒不比那青云楼中的差上多少。
之前那口恶气就着半块牡丹卷好歹咽下,猛灌了一大口茶,唐薏心里有了主意,「不行,我不能让这人这麽痛快了。他既编排我,我也得编排他,造谣谁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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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初露尖角,偶有细管蜻蜓时而落於其上又飞走。暑热渐涨,城中百花荼靡,晨起叶片上的露水见曦光便消,城河上一座座石桥已有行人往来。
一辆繁丽的马车由吕府行来,行至闹市处,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孩童围着马车拍手欢跳,稚声齐齐高唱:「吕卓迎,臭狗屁,专偷老妪家中鸡。」
「自封京中书法家,三笔两划写不齐。」
「小肚鸡肠妒同行,沽名钓誉你最强!」
童声稚嫩却高扬,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远远朝马车张望,盼着瞧瞧里面人的真容。
这群孩子蹦的欢,围着马车来来往往不停,马车於闹市本就难行,更是硬生生被这群孩子阻住前路。
车夫假意挥着手里的马鞭吓唬人,这群孩子却也不怕,笑得更欢。
随车而行的小厮几人生怕马车内的主人生气,亦挥着手臂匆忙驱赶,「去去去,上一边玩去!」
「再胡说八道就揍你!」
「去去去!」
声声不绝漾於耳畔,马车里的人听得一字不落。
他这种身份的人最忌讳便是这种童谣,传来传去若是落得旁人耳,对他声誉有损不说,还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吕卓迎将车窗竹帘轻轻挑开一角,见着外面雀儿闹腾似的孩子们恨得牙根痒。
什麽偷鸡,什麽嫉妒同行,什麽沽名钓誉。。。。。。。
似戳了痛处,又似无稽之谈,他若发作,当着这麽多人的面倒显得小气。
听着家厮在外驱赶的声音,也只能假惺惺的劝道:「罢了,童言无忌,不必放在心上。」
前路难行,好不容易到了青云楼,那些孩童亦跟到了青云楼门前,见他出来,围着哄闹不停。
吕卓迎大步逃似的入了青云楼中,顶着一脸菜绿色直上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