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师脑子虽与常人不大一样,但是有一件事我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他说,若是寻不到病症,就先下毒,不同的病症在毒的作用下会有不同的反应,或可一试。」
眼前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刘丰年补充道:「就是以毒攻毒。」
「啊?」唐薏一顿,「那要是给他毒死了怎麽办?」
这种顾虑人之常情,刘丰年直言,「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
「这也太冒险了。」乍一听此,唐薏便觉着这法子虚无缥缈,那赤脚郎中从前治头疼脑热尚可,重疾上却不可托付,他的法子自也不可行,若不然他也不会被打掉两颗牙。
「他不是做了两年兽医吗,这册子就是他做兽医时写的,」刘丰年指尖儿重重点在那破烂的医册上,「他医牲畜的本事,可比医人的不知高出多少。」
也正是因为做了那两年兽医,将过去许多假设都用在了上面,几乎未曾失手,但人与牲口无法相提并论,因而他是如何治好病的,如何医好牲口的,根本无人在意。
「可江观云丶丶丶丶丶丶不是牲口啊丶丶丶丶丶丶」
这反应早在刘丰年意料之内,他将那医册翻到最末,「那日我来给小公爷把脉,的确是寻不到他的病症,回去我也请教了医馆的老师,又翻了许多医书,一无所获,只是先师给的册子记载了寥寥数语,我想着,是不是可以用此法先找到小公爷具体病症。」
「这法子也是冒险,毕竟用毒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闹不好,他的结果比现在还要差。」
话说在前,刘丰年全无隐瞒,他少时对医术倍感兴趣,只因家贫无法出门学医因而同那赤脚医生学些本事。那日诊脉,原本刘丰年也以为江观云是无药可救,在无数名医统一的口径中又窥见微不足道的可能性。
这激发了他十足的好奇心,愿放手一试。
若全然无望,唐薏倒是没有什麽指望,可刘丰年又凭白的撕了道口子,自外望去,似能看到那道口子里的五彩斑斓。如刘丰年一样,唐薏也被诱惑了。
她微微侧头,馀光正看到内室中那人的小腿,她不由猜测,若是江观云,生死之间会如何抉择。
「哥,你有几分把握?」唐薏心活了,忍不住问。
「五分!」他有五分把握能保住江观云的命。
生死之间,这五分便是极大的引诱,尤其对如今的江观云来说,哪怕仅有一分生还的可能,他也毫不犹豫想要一试。
他於心中默声大喊,望唐薏能听得见他的心声,知他所择,遂他心愿,更怕唐薏顾虑良多,怕伤了他性命而放弃这个机会。
与刘丰年一样,唐薏骨子里有点赌徒的天性,她并非是那种因惧怕便不敢前行的人。
略思忖片刻,便一掌拍在桌子上,替江观云应下,「那便试上一试吧,反正他都这样了,还有什麽可怕的。」
「可是哥,」唐薏一顿,「我不是说丧气话,只是万一他出事了,咱们怎麽办?」
「说实话?」刘丰年全不遮掩,「我也不知道。」
唐薏:「丶丶丶丶丶丶」
第十三章前未婚妻
除了胆大心细不拘小节,唐薏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便是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一旦决定便不会犹豫。
她相信刘丰年,亦相信自己的选择,更信江观云命大。
原本江观云怕唐薏不敢伸手一试,会畏首畏尾,但没想,结果他所有的担忧到了唐薏这里全然不存在。
此女从前与他素昧平生,却与他有十足的默契。
所有的顾虑到她面前都可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