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博远面色铁青,他寒冷的目光逼视着宋隋珠,厉声喝道:“孽障!还不住嘴!”
宋隋珠轻笑一声,眼底带着讥讽,“父亲,是你让我开口的,如今我说了与我无关,却来指责我吗?”
她的目光望向祠堂所有人,“这叫张安的男子所言是真是假,问清楚不就是了,为何却将矛盾转向了我,难不成在宋家英灵面前,诸位也打算昧了良心?”
宋家几位族老脸色阴沉,他们原本对宋隋珠的话语半信半疑,但宋博远和宋李氏的反应,以及宋希珠的慌乱,让他们心中有了计较。
其中一个族老沉声说道:“博远,还是让这张安说清楚吧?也不好平白无故冤枉了谁?若他所言是假,打杀出去就是了。”
可若是真的……
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虽然是宋家上一代的长辈,可宋博远毕竟是今上亲封的华阴侯,他的女儿若做了苟且之事,如何处罚还是要看宋博远的意思。
宋知舟胸口一阵窒闷,他的心似乎被拉扯着,似乎要扯成好几瓣,“父亲,还是先听一听那个男子怎么说吧!”
宋希珠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宋知舟,那是最疼爱她的哥哥,她哭得梨花带雨,拼命摇头:“阿兄,我没有,我没有私奔!是宋隋珠,是她污蔑我!”
她紧紧抓住宋李氏的衣袖,哭喊道:“娘,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宋李氏心疼地搂着女儿,看向宋博远的眼神充满了哀求。
宋博远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镇定,知道眼下的情形逼得他只能当堂审理,他转向张安,语气冰冷:“张安,你仔细说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我要告诉你污蔑朝廷高官之女,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承担什么后果!”
绑着张安的那两人放开了手,张安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三年前,宋希珠口口声声声称她不喜欢林羡,可她父母非逼她嫁给林羡,她说她心悦的是我,让我同她私奔,我本来要准备参加科考,可为了她,我放弃了,我带着她回到我家乡成了亲。
“可那里的日子清贫,宋希珠受不了苦,没多久她就后悔了,她便劝我回京继续参加科考,她则回府,她说都过了两年多她父母想来不会再强迫她嫁到林家了,到时候她会再寻机会说清楚我与她之事,再给我谋个一官半职,我们也会过得富裕不少。我信以为真,便安心在法华寺等候小姐的消息……”
张安顿了顿,声音哽咽,“可谁知,她竟派人来杀我灭口……”
“住口!”宋博远怒喝,他猛地转头看向宋希珠,“他说的是真的?”
宋希珠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却依旧咬紧牙关,不肯承认。
宋李氏也跟着哭喊起来:“老爷,你不能听信这小人的一面之词啊!希珠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怀疑她呢?”
宋家那个最年长的族老重重地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厉声说道:“够了!博远,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让张安继续说下去!”
宋博远颓然地挥了挥手,示意张安继续。
张安看着宋隋珠,眸光里多了一丝痛楚:“若不是我从贼人手上逃了出来,只怕早已命归黄泉,我知道宋府难入,所以我一直躲在城郊,若非见着宋家的马车,知道你们回来祭祖,我也没有机会说清楚此事!”
他顿了顿,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这是当初宋希珠写给我的信,上面清楚地写明了她的计划……”
宋知舟一把夺过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信上的字迹,确实是宋希珠的……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宋希珠,声音颤抖:“希珠,这……这……”
宋知舟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封信,指节泛白,他看着信上娟秀的字迹,如同被当头棒喝,胸腔内怒火与愧疚交织。
“阿兄不是的,信不是我写的,”宋希珠仍试图狡辩,“还有我的长命锁流浪的时候早就掉了,不知道掉哪里去了,肯定是被他捡了,这封信也一定是他找人模仿我的字迹写的!”
“难道你胸口的红痣还不能证明什么吗?”张安恶狠狠地说道。
众人抽了一口冷气!
宋李氏的手颓然一松,难以置信!
而宋知舟也是一脸痛楚与愤懑。
他一直视希珠为掌上明珠,如今她竟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他踉跄一步,扶住身旁的柱子,眼神中满是痛楚和迷茫。
他费力地抬起头,视线越过众人,落在那始终平静的宋隋珠身上。
她眼底深邃,似一汪古井,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这场闹剧与她无关。
而她越是如此,宋知舟心中愧疚越发强烈,他为了维护这个妹妹,曾对宋隋珠恶语相向,甚至出手伤害。
如今看来,自己竟如此愚蠢,被宋希珠蒙蔽了双眼。
宋希珠见状,知道一切都无法抵赖,她再也维持不住那柔弱的模样,尖叫着扑向张安,“你这个贱民!竟然敢污蔑我!”她的指甲在张安的脸上划出几道血痕,张安吃痛,却不敢躲闪,
“够了!”宋家族老拄着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震得众人耳膜发麻。
他怒视着宋希珠,“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宋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其他几位族老也叹息着摇头,对宋博远失望至极:“博远,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竟然如此蛇蝎心肠,枉费我们这些老家伙还专门来参加她的入族仪式!”
周围的宋家人也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向宋希珠的目光由一开始的怜惜,变成了鄙夷和厌恶。
就是前不久,他们还觉得宋希珠温柔善良,是宋家的骄傲,如今看来,竟是个心思歹毒的毒妇。
他们看向宋博远的眼神也带着质疑,多年来,他一直维护宋希珠,难道他对宋希珠的真面目一无所知吗?
宋李氏抱着宋希珠痛哭,嘴里不停地辩解,可此刻她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是完美的,是世间最出色的,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堪。
她看向宋隋珠,眼中充满了怨毒,若不是这个贱种,刚刚的一切没人会听到,她的女儿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宋隋珠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听着周围的指责,心中却平静异常。
她压抑在心底的那口浊气,终于得到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