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
谢煜带来陆镇期盼许久的消息。
各州呈上来的信息着实不少,然而经过两殿司的筛选後,留下来的却也算不得多。
陆镇一一仔细看过後,分别将目光锁定在沙州丶扬州和江城这三处地方,令谢煜去调查这三个地方新开的成衣铺掌柜究竟是何许人,能在短短三五年内就从籍籍无名跃居为城中数一数二的成衣铺。
谢煜走後,陆镇起身踱步至窗边,抬眼望向空中西斜的金乌,声线低沉地喃喃自语:「沅娘,我一定会找到你;昭阳已经六岁,她也很想见一见你。」
他的话音刚落下没多大会儿,殿外传来陆瑛清脆的童音,「阿耶。」
陆镇听见陆瑛的声音,这才看看回过神来,坐回罗汉床上,让人请她进来。
「昭阳今日学了什麽?」陆镇示意陆瑛走近些,抚了抚她的发顶问道。
陆瑛尽量吐字清晰:「学了好多新的字,还背了《江雪》」
「昭阳这样聪慧,又肯用心读书,你阿娘知道了,必定高兴。」
陆瑛听他提起阿娘会高兴,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开心的笑:「真的吗?阿娘她会知道,会为我高兴吗?」
「会的,你阿娘她一定会的。」陆镇眼里满含期待,他相信,倘若沅娘还活着,必定会在那三处中的其中一处,他现下最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谢煜带来好消息。
父女两用过晚膳,陆镇匀出些时间看陆瑛做功课,而後继续去书房里批摺子。
日子一天天地过,不觉已是三个月後。
谢煜将两殿司在沙州丶扬州和江城打探来的三位女郎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陆镇。
陆镇听到沙州的那位女郎用氎花纺织成布制作冬衣,或是将其经过一些简单的处理过後填充在被子里防风御寒,不禁想起七年前的那个冬日,她向他打探过这两样东西的价格,且还向内外命妇提出募捐的请求。
「这位程娘子,如今可还在沙州?」陆镇激动发问。
谢煜皱起眉头,摇摇头,「不在,如今那布庄和成衣铺乃是由她的旧友代为看顾,至於程娘子具体去了何处,尚还未有定论。」
陆镇料想谢煜的口中,她的这位旧友若不是辞楹,就是陆昀留给她的那位武婢。
「再派人去探,务必尽早查清楚这位程娘子的去处,再来向朕复命。」陆镇吩咐完,才刚舒展不久的眉头便又紧紧皱起,十分担心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到了中秋这日,陆镇依照往年旧例在麟德殿设下家宴,太上皇陆渊和太上皇后沈蕴姝携幼子陆煦一起出席。
前几年,陆渊和朝臣都时有提议让陆镇再娶一位妻子的言论,直至陆镇在去岁立陆煦为皇太弟,於早朝上言明他此生唯有已故的温献皇后这一位妻子後,此等言论方消散殆尽。
沈蕴姝虽还是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好在并无性命之忧,每日服用珍贵的药材吊着,面上气色倒也算不得差。
陆镇直接将陆瑛的座位设在他的身边,在场的众人看来,他对这位独女可谓极尽疼爱,简直到了捧在手里都怕她会摔了的地步。
陆绥已过了及笄之年,陆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她的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管理六尚之事上,迟迟未能有郎君入她的眼;沈蕴姝比他看得开些,常劝陆渊宽心,这才让陆绥得以继续读书进学,专心做她喜欢的事。
席上年岁稍长些的男郎女郎都是成双成对,独陆镇年过三旬孤身一人,众人知他还挂念着温献皇后,即便这是家宴,亦不敢提及选妃立後之言。
陆镇手执高足金杯,闷声不响地饮下一杯清酒,众人见惯了一个人喝闷酒的样子,早见怪不怪,向他敬过酒後,各吃各的。
中秋的月亮,正大光明,散宴後,陆镇命宫人好生服侍公主睡下,他则立在窗前望向空中皎月,他想,此时此刻,沅娘必定也处在这片皎洁华光之下罢。
他相信,终有一日,他和沅娘还会再相见的。
陆镇怀着这样的心思,在窗前静立良久,直到张内侍打着哈欠又来劝他一遍,他方转身进到内殿,洗漱更衣。
中秋既过,秋日渐深,沈沅槿因播种得晚了些,那氎花成熟得自然也就晚了些时日,至九月上旬方可采摘。
雇人摘下的氎花一日日被送到宅子里,沈沅槿先是手把手地向每一位织娘传授纺织棉布的方法技艺,後又与她们一起纺织赶工,在冬日到来前,将织好的布匹制成大小不止的冬衣,另外留下一些布匹单独售卖;至於没有纺织成布的碎花,则可填充进小褂子里,贴身穿在里衣和外衫之间,防寒保暖。
转瞬冬日来临,沈沅槿售卖的氎花冬衣不出半月便已售完,加之她早前曾在城郊种下那样多潭州人不曾见过的白色氎花,一时间自是在城中商贾间引起热议,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向沈沅槿取经,问她那白花究竟是何物。
沈沅槿简单地陈述完氎花的相关信息,对於有意向种植的商贾,给出比较实惠的价格,并承诺可以协助打理花田,传授纺织技艺,只是织机需从她这处购进。
年关前,与沈沅槿签订契书的布商已有近十人。
而在此前,陆镇在谢煜的口中得知了「程娘子」离开沙州前往潭州的消息,且经过她落脚茶楼的女掌柜的画像,确认了这位程娘子就是世人眼中,他「逝去」多年的妻子,沈沅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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