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终於头昏脑涨丶呵欠连天丶体力不支需要休息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32小时,桌上的荷官也换了三位。
最後筹码清算下来,他居然欠了四千多万。
裴思贤没当个事儿,掏出银行卡给工作人员刷,但提示卡里馀额不足。换了几张卡也还是刷不够。
他这才後知後觉,今天来的赌场是按新加坡元的汇率计算。
四千多万新加坡元兑换成港币,是两个多亿。
裴思贤当场就愣住了。
但他毕竟是影帝,演过赌神丶杀手丶江湖大侠,怎能在关键时刻被吓得屁滚尿流?
他强作镇定,打电话叫来「朋友」帮忙,最终虽然顺利走出赌场,但从此背上一亿多债款。
裴思贤灰头土脸地回到京市时,因为怕消息传出去,连公司例会都不好意思露脸了。
他手头没有那麽多活动资金,公司的钱又提不出来,只能到处找朋友借,最终也只凑到几百万。
思来想去,只能回到久违的家里,跟宋美玉借钱。
宋美玉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查一查裴思贤,一是了解他又乱搞了什麽人,而是提防他在外面欠债给自己添麻烦。
这次裴思贤去东南亚输了那麽多,宋美玉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她故意在裴思贤开口前主动叫他回家吃饭,让用人做了满满一桌好吃的,然後给所有人放假三天,独自在家等候裴思贤。
裴思贤做了亏心事,一回来就满口甜言蜜语,好像追求宋美玉之初那样夸她美丽大方丶风韵犹存,不像谁谁谁,过了四十就跟老太婆一样。
宋美玉脸上笑着,脑中却飞快掠过这些年被她压下的各种八卦新闻。
虽然她跟裴思贤早就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了,但两人的作风还是很不相同。
她在外面快活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不会跟对方过多牵扯,裴思贤在外面风流却是到处播种丶到处收割,小家庭都有了好几个。
她安於现状这麽些年,以为可以守住表面的平和,可惜裴思贤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把风险引到了她身上。
想起相识之初自己什麽都不懂,是裴思贤一步步引诱她,让她成了人人唾骂的小三,上了这贼船,又沦落至此,她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
裴思贤还顶着那张她从前爱过的脸在逼逼叨叨,她却只觉得好笑又吵闹,於是开口让他闭嘴。
裴思贤以为她在害羞撒娇,继续施展花言巧语。
宋美玉恶心得不行,直接动手摔了桌上的碗碟。
裴思贤吓了一跳,立马变脸指责她没教养,动不动歇斯底里,是个疯女人。
宋美玉就如他所愿,真的发起疯来。她看到什麽砸什麽,最终把眼前的东西砸了个遍。
裴思贤看她反应这麽激烈,也不知道是欠债的事暴露了,还是别的地方惹到她,总之不敢再开口要钱,就说让她冷静一下,自己先上楼休息。
宋美玉看穿了他想伺机逃走的企图,当他面打电话给裴东鹤,让他立刻回趟家。
说完来龙去脉,宋美玉也累了,整个人陷进沙发,闭眼思索着什麽。
裴东鹤保持站立的姿态遥望她的脸,竟然从中看出一丝伤感。
他自嘲了一下,再次开口:「所以你叫我回来,到底是要我做什麽?」
宋美玉睁开眼时,整个人气场已经变了。她说稍等,起身拿起餐厅的笔记本电脑,上楼待了几分钟。
下楼时,她手里拿了几份文件,「唰」地甩在客厅的茶几上,看都没看裴思贤一眼,转头对裴东鹤说:
「我想让你做个见证。我要跟他离婚。」
——「你说什麽?」
——「离婚?」
裴思贤和裴东鹤齐声发问,诧异地看向宋美玉。
宋美玉的声音没了温度,面无表情地说:「没错。我要离婚。」
「不行!我不同意!」裴思贤愤怒地拍桌而起,「你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出去,我们两家公司的项目都会受影响!」
「呵。」宋美玉冷笑,「那又怎样。就算所有项目都没了,这个婚我也离定了!」
裴思贤平时在大众面前一贯打造的是爱妻形象,此刻惊慌失措,与其说是怕公司利益受损,不如说是怕自己的人设崩塌。
他竭力想要阻止,却又担心宋美玉再次发飙,只好伸手扯了扯裴东鹤的衣服,想让他帮自己说话。
裴东鹤旁观这场闹剧二十多年,终於等到了他们拆夥的这天,不但没帮着裴思贤劝宋美玉,反而轻蔑地「啧」了一声,嘲讽道:
「我实在不懂,你们怎麽拖到现在才离。」
「你说什麽?」裴思贤像是听到什麽难以置信的话,怒而骂道,「身为人子,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人子?」裴东鹤毫无怯意地直视裴思贤,「这麽说你还自认是人父咯?」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说:「你在外面早就有好几个家庭了吧。以为自己是皇帝纳妾呢。一把年纪,也不怕精尽人亡。」
裴思贤伸出手指着他大吼:「你——!!」
裴东鹤反问:「我怎麽了?」
裴思贤怒道:「你也不想想,你长这麽大,是谁给你吃谁给你穿?谁给你的条件学这学那,还让你当上了明星?!」
「哈哈。你居然好意思说这个。」裴东鹤觉得荒谬,「给我吃穿的是用人和管家,陪我学这学那的是司机和家庭老师。至於当上明星——是凭我自己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