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大热的天,竟然穿了长风衣,嘴里念叨着:“无意打扰,有怪莫怪。”
这是,把他当脏东西了?苏一阳深吸了口气,没闻到烟火气,地上冷的出奇,胸腔哪哪都不疼,要不是爬不起来,他都要怀疑之前的是幻觉。
“这是哪儿?你……”苏一阳伸手,想要勾住那人裤脚,他已经用尽了力气,开口的声音却弱的听不清楚。
男人惨叫一声,拔腿就跑。
一口气窜出二三十米,没听见有人追来,杨飞才扶着墙,不听喘气,吓死他了。
手机仍旧是忙音,兄弟发小全联系不上,心里烦躁的不行:“搞什么?大哥消声了?嫂子也不接电话,我妈呢?”
他是五号楼住户,说来也是巧,准备睡觉的时候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
刚好对上半个条幅,螂患升级,染上会死!还是通过血缘和回忆,脑电波传染?简直比科幻电影还玄乎,这能信?
杨飞嗤笑摇头,拉好窗帘想要休息,然后就在床上发现了只小蟑螂!
他浑身寒毛倒竖,五号楼情况最轻,仅有的几户螂患家庭早就隔离了,之后就没听说有扩散的。
这蟑螂哪来的?还长满了触角。
杨飞猛的想起来,螂患前一天,侄女是他送去幼儿园的,该不会……
不过不应该啊,侄女每天都会按时接送,不是他妈去,就是嫂子去,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之后,杨飞还特意打过电话。
让他们干脆把孩子放在家里,别出去了,难道没听?
杨飞赶紧关上门,不知道其他房间有没有蟑螂,他不敢乱动,就躲在客厅打电话。
全没有人接,杨飞急了,开始在业主群和家族群里狂问,幼儿园的孩子不少,真出事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
可他翻来翻去都没看到有人提,他问了也没人回答,照样说着其他话题,杨飞以为是没人注意,直接把拍到的半个条幅发过去。
“有人家孩子没接的吗?回来了吗?”他不敢说自己家出现蟑螂,只能隐晦质问:“有的赶紧检查检查,别害了邻居。”
发送成功,然而群里就跟没看到一样,没反应。
这时,客厅里也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杨飞屏住呼吸,不敢置信的转头。
动静不是从卧室传来的,而是水管,墙壁,楼板,柜子……所有角落向中间汇拢。
这他哪还敢呆,拎了件外套就出了门,脑袋里嗡嗡的,大哥家在一号楼,据说发生螂患的人不少。
再者,侄女若是真出了问题,肯定第一时间回家,没弄清楚之前他是不敢去的,就想找个热闹地方待待。
等电梯的时候,听到楼梯间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他没忍住惊呼出声,跟着,咔嚓声停下,有东西快速爬过来。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走廊,吓的杨飞赶紧按按钮,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进了电梯按下了关门键,电梯里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的心跳声。
不等杨飞松口气,电梯就在四楼停住了,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老婆婆探头探脑,摇了摇头没上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杨飞分明听到老婆婆说了一句:“这大半夜的,电梯里怎么这么多死虫子,社区来治理了?没看见通知啊。”
杨飞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死虫子,哪有死虫子?他没看到啊。
电梯刚停在,他就疯狂往外跑,外面黑乎乎一片:“物业搞什么鬼,路灯呢?不是说了必须带着光源?”
幸好他有手电筒,杨飞骂骂咧咧按亮手电,发现视线有些发黑,揉了揉,还是很模糊,耳朵里总像有东西在咔嚓咔嚓啃噬。
要命的是并非在外面,而是从耳朵眼里,脑袋深处在想,太诡异了,杨飞想去便利店买包烟。
不防备踩到了人,他壮着胆子低头,想看看是死是活,就被抓住小腿,冰凉刺骨。
杨飞魂差点飞了,大叫着猛踹,甩开人就跑,他听到那人吱吱乱叫,跟耳朵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是蟑螂!
浑身颤抖的厉害,喘息半天,杨飞才平稳下来,抖着腿接着往前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电筒的光开始黯淡,有微凉的夜风轻轻拂过,他缩了缩脖子,感受到了莫名的寒意。
杨飞定了定神,近在眼前的便利店此时的灯光影影绰绰,看上去比往常要昏暗几分,柜台里的电视屏幕反复播放着信号故障的画面,货架四周空无一人。
他拿着手机无措的踱步,背后忽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你可来了。”
杨飞回头,看清的时候,蓦的张大嘴巴,发出急促的惨叫。
老人脸像是被抽干了水分,干瘪开裂,不少纹路里往外渗着黄绿色的黏液,露在外面的肌肤全是黝黑坚硬的壳。
身后数不清的触角挥舞,其中十几根上分别穿透一个小孩。
距离杨飞最近的,是侄女的脸,脏扑扑的裙子还是他买的。
惨叫声停歇,苏一阳捂住脸,叹气:“谁触发了规则?还是时间到了?难度升级了啊。”
这不是恋综,按说没有明确规定节目结束时间,可病毒本就是步步递增的,而且会变异,留给他们挣扎的余地越来越小了。
蟑螂都学会诱捕了。
苏一阳撑着地起身,往灯光熄灭的方向挪动,他刚才喊住那人,一是为了求助,二是为了试试能不能救人。
那人身后跟着双绣花鞋,半新不旧,湿漉漉的,每一步踩下去都会留下个暗红色的脚印。
没有人穿,鞋就啪嗒啪嗒自己跟着,而看那人的反应,好像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