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内宅的婆子跑来逸昶堂,报与院门口守着的家丁说老夫人唤小俞进内宅问话时,天色已擦黑。
奉书到厢房来寻她。
先前给小俞收拾出来做卧房的屋子,现空出来给她暂当小书房。越崚非怕她晚间看书伤眼,早早让人备了蜡烛点上,现天色已然黑了,屋里亮堂得很。
清语拿着书卷怔愣片刻,不知自己当去不当去,跑出屋子敲响越崚非书房门,问三爷意见。
「去就是。」越崚非搁笔浅笑,眸光漾着温和,「我院里四个小厮留给你使唤,有他们在身侧,我看还有谁敢为难你。」
「那三爷身边——」
「我还有八名长随,侍卫更多,你不必忧虑这些。」至於家丁,都是府里在他院子里打杂的,不在亲信之列。
清语想着那无处不在且神见首不见尾的侍卫们,谢过三爷考虑着带奉剑同行。
奉剑年纪小却整天拿着剑比划,看着拽拽的脾气不大好,让人很有安全感。内宅不知是否虎狼窝,小心为上。
可他下午才刚动手打过表小姐巴掌。
清语思忖过最终带了寡言的奉书同行。
入了垂花门,走过长廊,沿途有人在角落大树下朝她招手。
奉书在後低声提醒:「是大爷。」
清语走去,行礼问安。
越辰朴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貌憨厚,五官与潘氏有两三分相似。他拿着巴掌大的一包东西,递到清语跟前:「给你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是窝丝糖,甜着呢。内人让我拿给你的,你吃,你吃。」说罢塞到清语怀里,自个儿小跑着走远。
清语了然,应当是在花园的时候帮大奶奶在三爷跟前说了几句话,大奶奶就记到现在,让大爷给她带糖吃。
她当即打开油纸包,塞了一颗进嘴里,甜丝丝的。也给奉书手里塞了颗,指尖划过他袖口,重新把糖包好搁到袖袋。
转过几个回廊来到老夫人的院子时,糖刚好吃完,馨香犹在唇齿间。
安宁苑内。
窗边放着几瓶刚插的菊花,屋中安置多子多孙吉祥如意十二扇屏风。
老侯爷往世子处去了,孩子们喊累回到各自院子,屋里只几位女眷在。
潘氏还在念着今日下午的事:「……不过是多问几句罢了,何至於如此?府中上下谁不知道老三不喜欢花朵,雪凝也是怕那丫鬟受到老三责罚好心多管几句。怎就被打成这副样子了。」
越老夫人神色淡淡听着,不置可否。
府里到处都是眼睛,她已经知道了花园里发生了什麽事情。
潘氏那侄女,多年前略见过,这次接来还没见到。毕竟小姑娘被打了容颜受损,短时间是出不来卧房门的。
老三院子里的丫鬟,身份再低依然是越府的人。
那表小姐却姓潘。
按理应当袒护自家人。
但老三在府里猖狂并非一日了,如今还是为了个小丫鬟,这让越老夫人觉得面上无光。便遣了人去叫小丫鬟来,问问细则。
潘氏看得心头发堵,暗道老三那对什麽都没表情的样子,和老夫人倒是像得很。
现在府里发生了那麽大的事,接来暂住的表小姐都被打成猪头了,老夫人依然这幅无甚所谓的模样,也不知这後宅老祖宗怎做的。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二夫人邵氏轻轻开了口:「我觉得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丫鬟吧。」
潘氏瞪她:「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的?」
越老夫人本没打算接二儿媳的话,听了大儿媳这般说,反而朝邵氏点点头,「你说。」
邵氏道:「那小丫鬟说,是三爷让她去摘花的。即便三爷没亲自到跟前提起,可他派了身边几个小厮跟着,岂不表明正是他要的?表小姐这样为难丫鬟,算是打了三爷的脸。那孩子脾气是有点躁,可他有吩咐在先,还特意遣了小厮跟着。表小姐这般为难小丫鬟,反客为主刁难府里人,不怪三爷忽然动怒。」
越老夫人神色微松。
潘氏更加恼怒,「二弟妹这是说我们雪凝不识抬举了?若非她素来知道老三不喜那些花儿朵儿的,犯得着这样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吗。」
邵氏就问:「表小姐来侯府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她年岁小,也没和三爷接触过。怎的忽然一来就口口声声说她知道三爷喜好?」
说完这番话,邵氏的心突突直跳,掌心渗出细微汗珠。
她是继室,并非三爷生母,如今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对上中年威严的世子夫人,心里其实很没底。
可三爷的脸面,也是二房的脸面。
即便这继子和她不熟络,每每见到後也会认真打招呼,逢年过节接了她的封红还会微笑道谢。
凭他那谦和的态度,她
就不能由着大房的人这样欺侮他。
邵氏深吸口气,捏紧帕子坚定道:「是,三爷确实不喜欢花。可表小姐如何知道的?还甚是笃定的样子,即便三爷身边的人说了三爷摘花,她都敢坚持反驳。」
越老夫人捏着佛珠的指尖猛然掐紧。
潘氏听後气恼万分,冷笑道:「二弟妹这话说得岔了。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便是猫儿狗儿都知去了逸昶堂寻不到花,怎到了雪凝这里就成了不同寻常,没这样的道理。」
这时婆子在廊庑下高声禀说,小丫鬟到了,正在屋外求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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