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令妃话头一转,「我真正怨恨的另有其人,你当知道这个人。」
十五阿哥背後一凉,嗫嚅:「额娘……」
「瞧你害怕的样子,」令妃嗤笑,「提都不敢提那个人,算啦。」
屋子里门窗都开着,即使燃着碳,依然有些冷,十五阿哥想去关门窗,令妃制止他,「别关,都开着,才能看到有没有人偷听我们说话。永琰,额娘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
十五阿哥将头凑到她面前,令妃轻声说:「这些年我也算想明白了,皇上虽然已经秘密立储,但依他的性子,这储位上的人是谁只怕还是不确定的,十一阿哥未必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你也未必没有希望。」
十五阿哥大惊失色,「额娘,儿子——」
「你听我说,如果皇上确实立了十一阿哥,我对他就没有影响了,他更不必把我打入冷宫这麽多年。他不过就是想隔开我与你们,他年纪大了,担心子少母壮,我对你们的影响太大,对他的皇位不利,所以你肯定在他储君的考察人选中。你要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能学八阿哥,你有那个希望,记住了吗?」
八阿哥永璇,这位被皇帝骂了几回後,彻底摆烂,一蹶不振,令妃这是告诫儿子,要持正守身,继续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以图日後。
世界上离皇位最近的人就是皇子们,那真是一步之遥的距离,哪个皇子敢说自己从来没有对那个位置有过念想?
十五阿哥同样如此,令妃的话在他心里激起惊天大浪,颤抖着声音道:「额娘我记住了。」
令妃真正放心了,嘴角含着一丝微笑,再次说道:「额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她对这辈子所做的事情都不後悔,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早早看清皇帝的真面目,不然她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但现在也没有什麽好说的,永琰就是她的希望。
……
乾隆四十年正月二十九日,令妃去世。
她的丧事按照皇贵妃的规格举办,陆薇带着嫔妃们去她的灵前祭酒。丧仪结束後,令皇贵妃的灵柩被安置进了裕陵地宫与已经过世的四位同事们作伴。
斯人已逝,陆薇看着令妃最後送给她的荷包,不是不怀念故人的。
这个荷包很旧,已经褪色了,但它却有渊源,荷包上的花纹是令贵妃绣的,荷包坠的璎珞宝石则是陆薇亲手编上去的。想起往事,不免惆怅。
在这个後宫,她始终认为自己与令妃从来不是敌人,令妃最後肯让十五阿哥送来这个荷包,显然她也是这个意思。
陆薇突然有一瞬间觉得很是伤感。
令妃离开了,下一个是谁?
她内心很不愿意想,却也知道皇太后的时间大概也不多了。老太太今年已经年过八旬,这个年纪不管是放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高寿了。太后这两年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自己看得很开,看不开的反而是陆薇。
陆薇现在花更多的时间陪伴太后,太后让她自己去寻好玩的,她不肯走。
太后无奈地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活到现在这个岁数,把这天下的福禄寿也都享受到了,我知足,就算今天睡着了,明天再睁不开眼睛,我也没什麽好说的。倒是你自己要看开些,你还年轻,偶尔想想我就行,平常就开开心心得过日子。」
话是这个理,但陆薇在这个宫廷,太后已然同她的
亲生母亲一般,怎麽能不难过了。
她只要想想就受不了。如果这个宫廷没有太后,那就更加没意思了。
太后叹气:「你不能这样啊,你这样让我怎麽安心。」
陆薇默不作声。
太后道:「那说件开心的事吧,我近日会找机会告诉皇上,日後让你随葬我的泰东陵地宫,怎麽样?」
这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喜事。
虽然陆薇相信人死如灯灭,但古代很多时候不是这样的。她是真不想葬在清西陵——未来盗墓最严重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万一,人若有灵,长伴太后也是陆薇最後的心愿。
太后见她脸上终於露出了一点笑容,忍不住道:「你要多笑一笑才好,很多事情不要想那麽多,糊涂一点过更好,将来你还可以去南巡去东巡,看美丽的风景,吃最好吃的东西,多想想开心的事情。」
陆薇不能让一个老太太为她担心,於是道:「我记住了。」
她与太后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殿外小太监传报声:「皇上驾到!」
皇帝过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红色的襁褓,不能想,那肯定是他的心肝宝贝疙瘩蛋儿十公主。
在皇子与女儿中,弘历表现得更为疼爱女儿,十公主前面的几个女儿就很得他喜爱,到了十公主,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老来女,就这个年纪来算,十公主应该就是他最後一个孩子了。
他疼得不得了,闲暇时常常抱在怀里,就连来给太后请安,也喜欢带着娃。
四个月大的十公主长得白胖圆润,滴溜溜的大眼睛显得很机灵,皇帝没口的夸他女儿聪明伶俐。
他把孩子给陆薇抱,陆薇可能天生对娃免疫,哪怕是奶呼呼的小娃,她吓得後退一步,摆摆手,「您自己抱吧,我不敢,小娃娃软软的,就像没骨头似得,我怕把她给抱坏了!」
太后指着陆薇笑道:「她自己就当了一辈子的孩子,所以呀,看到孩子心里就发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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