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夷走至秦郜跟前,眼?神?里是死寂一片,她说?,「您说?不?是您做的,长仪也知道?不?是皇叔做的,但是天下人都会?知道?是皇叔做的,您就活着饱尝这份蚀骨之痛吧。」
即使真?相让她寒心又作呕,她也不?打算叫天下知道?父杀子这样的秽迹。
父亲就该是战死北境的英雄,且一直是。
秦郜闻言,彻底昏死过去。
而後,淡然的女声又在文德殿响起,她眼?眸轻转,语气漫不?经心,「陛下既然不?愿意写,台阁诸位愿意写吧?」
一位台阁官员跪坐在地上,突然尖声道?,「殿下是丶是谋逆!臣等必不?会?因贪生怕死而做出有辱陛下之事?!」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人堆里站起来?,他踢开?挡在他面前的那位说?话的台阁官员。
随後捡起先前被秦郜扫落地上的砚台丶宣纸,步伐稳健地走向桌案,然後将它们一一工整地摆在桌面上。
随後,他沾了笔墨,在偌大的文德殿里,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另一台阁官员目瞪口呆,指着那人说?道?,「蔺大人……你丶你……」
秦知夷看?着认真?书?写诏书?的蔺九均,她怔了怔,转身走至窗边,推开?了文德殿的窗。
殿内的血腥气太?重,需要散一散。
远处的天光依旧暗沉,後半夜了。
谢敏成死了的消息传出去,想来?谢耿行也已得手谢家了。
不?多时,蔺九均拿着拟好的罪己诏,行至秦知夷身侧,说?道?,「诏书?拟好了,请殿下过目。」
秦知夷接过诏书?。
诏中书?写了,秦郜是如何联合宋钊谋害先太?子秦扶徴,将罪名嫁祸前东郊大营副将军陈翀。
他知道?,秦知夷不?想将先帝的脏污写进去,也知道?她不?想扯上萧家。
秦知夷看?着诏中如何描述秦扶徴功德伟绩,她轻嘲道?,「不?像是皇叔会?说?出来?的话。」
不过无所谓,本就是假的。
蔺九均看着夜风拂过秦知夷的发丝,轻声问道?,「殿下,您想好接下来?的事?情了麽?」
秦知夷知道?蔺九均问的是什?麽,秦郜退位,谁来?做这个皇帝。
但她是不?会?让一个认都不认识的小屁孩来做皇帝的。
秦知夷看?着窗外,入眼?是巍峨宫室,亦是围墙。
她红唇轻启,「册封长仪公?主为长仪王,监国理政。」
蔺九均立在窗边,未有一丝惊诧,清声应道?,「好。」
为了她,他有过诸般谋算和计划,但他的阿妁,是这样的聪明,无需他的那些谋算,她就能做的这样好。
他如今能做的好像只有让她不?背负上一丝骂名。
秦知夷看?着远处天光,「蔺九均,天要亮了。」
朝霞初露,日光微明,一场腥风血雨就这样被扼杀在沉沉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