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说说这是什麽事儿啊!」有位藏不住事儿的妇人叹了口气说道。
这村里谁不知道周家那两口子做的丑事啊,周大爷走了之後觉得周老嬷会连累自己,编排了个老人藏私的理由闹着分家了,说是分家实则是断亲,周老嬷也是个有骨气的,当即就拉着村长以子孙不孝的名义写了断亲书。
可谁料到恶人要过上好日子了,想起那赵娘子生了个金蛋众人就忍不住为周老嬷惋惜,可想到兴旺虽是个童生,实际上确实个对老嬷不孝的却不好说什麽。
「她家兴旺八月又要考试了吧?」
「说是什麽院试,这次考上可就是秀才咯!」
大家说归说,实际上还是有些羡慕的,不过这读书的花销他们可供不起,也只能在心里酸一下了。
「我记得当初分家他们拿走好些银子了吧,川伢子手上的那些都给老嬷抓药了。」
「唉,老嬷走了也挺好的,算享福了,病痛拖着多难受啊。」
一阵沉默後又有人挑起话题,「诶,我上次听说柳石村也有人写了断亲书来着。」
有位妇人娘家是柳石村的知道这事,正说着就看见门口的周川。
「哎呀,川伢子!」
其他人也循声望去,周川进灶房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走了,留下一群妇人面面相觑丶心虚不已。
「你们说川伢子听见没?」
人声渐小,周川回想起老嬷在世时的种种只觉得的懊恼,一次次对伯母的妥协和忍让换来的是家中揭不开药炉。
汉子们挖好坑後成群结队地往周家走,路上不免闲聊唠嗑,聊着聊着就往周老嬷儿子身上去了,最後都是叹了口气说当真是应了当时周老嬷说的不孝,这後事都压在周川这小子一个人身上了。
刚到周家门口就听见里头的叫喊声,一个个来不及多想扔下锄头和铁锹跑了进去。
场面堪称混乱。
人群中心是地上纠缠在一起的周川和周仁,钱家婶子拉拽着要上去帮忙的赵娘子,嘴里骂骂咧咧,两人你来我往,边上的妇人有些伸手帮忙拽了一把,有些站在边上看热闹,好在上了年纪的老嬷和大爷看过周老嬷早就回去了,不然还得惹出什麽乱子来。
这个场面汉子们也不敢轻易上前动手啊,没轻没重不小心伤着谁了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被人传消息喊过来的村长在篱笆外就看见了熙熙攘攘的人头和被不约而同让出来的中心场地,一时被气得双唇发颤,「还不快把他们拉开!」
钱家父子搀起周川,忿忿瞪了眼周仁,他们家可是最知道这两口子是什麽货色的。
被拉开後钱婶子抚了抚被拉扯毛躁的头发,朝赵娘子的方向啐了一口。
「将我们村里的脸都要丢尽了哟!」村长背着手站在人群前数落,「打架骂架,还有这些个看热闹的,今天是什麽日子什麽场合?!啊!一个个不知轻重!」
周川死死地盯着所谓的叔伯和伯母,想起方才这二人的嘴脸气上心头又要动手,被身旁的钱家父子拉住了。
在村里,村长的话少有不听的,周仁这下装老实了,赵娘子就开始抖机灵卖惨,「村长,我们只是想进去上柱香,您瞧瞧这川伢子,凶得很!」说着开始抽泣说当初捡回来这个小子,谁知道是个养不熟的,又说起多舍不得周老嬷。
她敢这麽编造钱婶子都不乐意听,当即就吼道:「闭嘴!」
「赵玉珍,你怎麽好意思摆出这副嘴脸的,那些破事儿村里头谁不知道啊你就在这儿瞎说,你把村长往哪儿搁啊!」
原本想和稀泥让卖周仁一个面子的村长被钱婶这番话给架了起来,也不好有失公允,正要各打五十大板让这事儿了结,平素话少老实的周川突然间又冒了出来。
「村长,还请您为我和老嬷做主!当初写断亲书我们就分割得清楚,周仁一家借着儿子要读书的名义拿走了一大半老嬷攒了大半辈子的银钱,田地也割给了他不少,後来老嬷年老病重他们分文不给,现在还倒过来找我要周家的宅子和田地!」
周川除了第一句话看了眼村长,後续直直盯着那两人,咬牙切齿丶字字泣血。
免得对方把黑的说成白的,周川拿出自己的籍契和那份断亲书,「当时可是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这籍契是老嬷他们领着我去的,这些可都造不了假。」
一石激起千层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妇人和汉子对周仁和赵玉珍指指点点。
便宜没占到,自家的名声都要臭了,想起以後要做官老爷的儿子赵玉珍一屁股坐下开始哭嚎自己命苦,为周家生了个将来要做官老爷的儿子还得不到公婆的宅子。
接着开始说供她家兴旺读书花了多少银钱站在她身旁的周仁也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里边躺着的是我亲娘,她过世了这宅子理应是我的。」
「我呸!这个时候知道周老嬷是你亲娘了,我怎麽急着自从周大爷走後你可就没怎麽上过门了啊?也不知道是谁亲爹过世没多久就闹着要分家。」
钱婶子是个嘴利的,见周川要撕破脸皮这会儿有什麽话也不藏着掖着了。
卫柏等人一路问到周川家门前看见的就是这般场面。
馀光瞥见陌生人来村,村长抬头望去问他们找谁。
这一问院里众人都齐齐望过去,看着牛车和卫林二人的打扮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