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相熟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有些则是感慨万千。
“这就是功德柱啊,看起来和我们做法事用的白蜡烛差不多嘛。”
“嘘,不许乱讲,仔细阎君生气了,再把你丢回人间。”
“丢回人间也没什么不好的,正好走的匆忙,我还没来得及和……”他突然卡壳了,似乎忘了要和谁告别,脑子一片浆糊。
另一人笑话道:“就怕不是丢回人间,而是丢到十八层地狱,给你小子直接扒层皮。”
那人这才讪讪不语。
九十九个人,正好九十九根蜡烛,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他们站在选好的蜡烛面前,正疑惑着要如何刻上名字,有人随意在蜡烛上挥了下手,发现蜡烛上多了一道刻痕。
原来如此。
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在蜡烛刻上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刚一刻好,他们就感觉到一股吸力,随即整个魂魄都被拉到蜡烛里面,头却露在蜡烛顶上,宛如灯芯一般被封在蜡烛里。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动不了了,阎君大人这是何意?”
“难道我们都被骗了?救命啊,救命啊!”
人们七嘴八舌吵嚷起来,姜枥不动声色皱了下眉头,但面色依旧平静,一如刚才,淡道:“只是让诸位和功德柱融在一起,片刻就好,莫要担心。”
话虽如此,但依旧有不少人忧心忡忡,乌原下意识看向余行舒,女子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好似丢了魂般,浑浑噩噩,即便被吸入蜡烛当中,也依旧面无表情的。
他又看向另一侧的林梓玥,女人面色阴沉,好似自打入了地府,她就不怎么开心了,也是莫名其妙死了,如今又被卷进着鬼蜡烛里,谁能开心的起来?
阎君大人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可谁知道是真是假啊。
可事已至此,他们别无他法。
——
苏望笙动了下指尖,尚未来得及睁眼,就听见一道清润的嗓音:“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苏望笙睁开眼,缓缓坐起身来,她已经在地府了,不远处是忘川河,灵泽站在河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想起来了?”灵泽转身走过来。
“嗯。”苏望笙轻声答着,站起身来,瞧着汹涌的河水,眉头一蹙,问到:“你还没有放弃毁掉轮回吗?过去这么久了,就算你眼下毁掉了轮回,姜序也不可能回来。这好歹是她留下的最大的心血,留着睹物思人不好吗?”
灵泽神色阴郁,“不该存在的东西,就应该毁掉。”
无关姜序,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他看透了轮回的本质,从心底里就不喜欢。不喜欢的东西,他不想留着。
苏望笙轻嗤:“你凭什么觉得不该存在?”
灵泽有些愕然地看着她,而后微微皱眉,沉声道:“你都在人间学了什么?难不成短短几十载光阴,你就爱上了人间?人间可是有那么多虚伪狡诈的恶徒,你估计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吧。”
苏望笙的脑海闪过在人间的日子,确实不怎么好,所遇的人也多是捧高踩低的势利眼,她轻轻一笑,没有反驳,道:“你说得对,确实不怎么好。”
“那这一次,就不要妨碍我。”
灵泽猛然一挥袖,忘川河的河水暴涨,而后狂风吹起,掀起巨浪朝着轮回井飞去,他要让忘川河的河水灌入轮回井中,彻底毁掉轮回。
河水被掀起来,成了一道水幕,其间掺杂着黑色的细丝,密密麻麻的,蛛网一般地缠绕着河水。
那是人们的怨气。
隐隐可闻哭怨之声。
灵泽飞至半空中,衣袖被风吹的飒飒作响,他面色凝重,掌心发出玄青色的光,嘴里吟唱着咒语,一个阵法渐渐在他脚下出现。
他一挥手,河水越过他,铺天盖地朝着往生林压去,但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突然被一道淡绿色的光幕挡住了。
“这是……”
灵泽和苏望笙同样面露愕然。
灵泽猛然一挥袖,水清色的光拂过,宛如清水般洗过往生林,而后他们看清了往生林里的景象,九十九根蜡烛摆成一个阵法,牢牢将整个往生林护住。
苏望笙突然想起来之前的万法会,难怪那么奇怪,原来是某位阎君计划好的。
灵泽面露了然,因为苏望笙去了人间,封印松动,他也跑了出来,对人间发生的事了如指掌,此刻看着那群蜡烛里的人,面露讥讽:“怎么,阎君大人已经这般无耻了?为了拦住我一个人,献祭这么多玄门?”
玄门不认识灵泽,连苏望笙也忘了个干净,可“献祭”二字他们听的明明白白,顿时开始心慌起来。而与此同时,他们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好像魂魄在慢慢的消散。
“啊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好像没了,这个蜡烛要吃人!”
“献祭?我们果然被骗了吗?阎君大人,您说话啊!”
“救命,我不想魂飞魄散,谁来救救我啊!”
林梓玥也骂骂咧咧的,本来被那个妖妖缠着就烦,还要被逼着在她自己和家族中选一个。最后为了救家族,莫名其妙死了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被这阎王爷这个老王八蛋骗,面临着魂飞魄散的危险。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灵泽看着眼前一幕,笑出了声,他看向姜枥,也不忙着破阵了,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阎君如何处理。
姜枥看向众人,目光平静,轻声道:“是,我骗了你们。没有功德柱,没有什么成为阴差,只不过因为地府一个恶灵冲破了封印,需要诸位献祭,结成一个阵法拦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