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如此聪慧之人,必能很快学会。」望着殷拂云笑问,「二姑娘说是不是?」
殷拂云屈膝回道:「奴必尽心。」
秦澍瞧着二姑娘如此卑微,再看到李忻那得意模样,满肚怒火:「李忻,你故意的是不是?」
李忻笑而不答,再次瞥了眼殷拂云的腿脚,命陶俭推他到茶厅。
秦澍气得指着李忻骂不出来,闻邯朝殷拂云看了眼,眉头微蹙,拍了下秦澍肩头,低声宽慰:「殿下不会真为难二姑娘。」
这还不是真的?那真的要是怎样?
他心疼地看了眼殷拂云,气呼呼地跟着去了茶厅。
殷拂云调整心态,沏茶端进茶厅,一杯茶水奉到李忻手边茶几上,抬眼间正见到李忻盯着她的手在看,她下意识收了收,让衣袖遮挡手上的伤疤。移步到秦澍身侧,将一杯茶水奉上,秦澍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转身将最後一杯端给闻邯,闻邯也伸手来接,并欠身相谢。
她朝三人欠身退了出去。
李忻一直盯着她的动作,哪怕是细小的小指动作都不放过,待人退出茶厅,他端起茶盏抿了口,忍不住窃笑一声。引来秦澍狠狠一个白眼:「无良!」
闻邯低头看着手中茶盏,眼中满是失落,侧目朝厅外看,暗暗叹了声,大口饮了口茶水,将茶盏放下。
殷拂云回到耳房,心狂蹦乱跳,李忻打量的目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认真仔细,她再学着妹妹言行举止,终究有些地方是学不来的。今日後园之事,李忻必然发现了什麽,否则不会忽然让她近前伺候,如此打量。
如果被识破,依李忻睚眦必报的性子,不知他会做出什麽事来。
如今她犹如砧板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跌坐在凳子上,焦虑地捏着眉心,不知道该怎麽办,随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不知多久,忽然一个小厮端着木案进来,对她道:「这是殿下和两位将军的茶点,快端进去吧。」放下木案转身离开。
她瞥了眼,是松仁糕,淡淡的香味很诱人,只是这种糕点是别人的,却是她的毒药。年少时的李忻的确喜欢吃这个东西,後来不知怎的不喜欢吃了,如今又改了口味。
她隐隐觉得不安,犹豫了一会儿,端起木案走进茶厅。
三人刚刚不知说了什麽,个个面色难看。她小心翼翼将三盘点心一一奉上。准备退下,李忻唤住她,笑着道:「三公子一直抱怨本王苛待你,本王记得二姑娘以前爱吃松仁糕,这就当本王赔礼了。」示意一旁的小厮将糕点端给她。
殷拂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果然是来了。
「二姑娘尝尝合不合口。」李忻笑盈盈催促她,满脸期待。
望着盘中的松仁糕,这大概是李忻最後的试探了。
若是对她的身份没有七八成的怀疑,李忻不会想到用松仁糕来试她。
幼年时第一次吃松仁糕,觉得很好吃就贪吃了几块,差点丢了性命,太医都以为她中了毒,直到第二次再食松仁才知道根源。此事除了家人,也就只有李忻知道。
如今,不吃便是坐实了她的身份;吃了,她半条命要搭进去,身份依旧暴露。
李忻设这样的局,应该是想要第二种结果!
若不让他如意,惹怒了他,她不确定李忻得知她身份後会不会当众拆穿,欺君之罪只有一死,她赌不起。
再大的屈辱和痛苦都可以忍,但她不能死。
她故作惶恐,急忙福礼请罪:「是奴不知轻重,冲撞殿下,奴向殿下赔罪,求殿下宽仁恕奴无罪。」再次福了一礼,「奴多谢殿下赏赐。」目光落到松仁糕上,不由手心後背发冷,却不得不做出从容的样子从盘里取了一小块松仁糕,咬咬牙鼓足勇气将松仁糕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个指甲大小,瞬间口腔内都是松仁糕的味道,她似乎已经感受到那种发病後的疼痛。
抬眼望向上座,李忻正死死地盯着他打量,似乎在寻找什麽,又似乎在监视她。
她再咬了一小口,松仁味很浓,应该是放了足量。
李忻双手紧紧抓着扶手,目不转睛,想从殷拂云的脸上找到些许异样,但他并未发现任何不同。
难道错了?
不可能!他自我否定。
李宅守卫森严,光天化日之下能够在後院窃听,多半是宅内之人。被发现後,又能在秦澍和闻邯的眼皮底下逃走,满宅院的亲卫都做不到,唯独可能是她。
她的衣裙与晨起所穿那件虽然相似,却并非同一件,肯定是衣裙上留下什麽破绽,换下来了。
带着那麽重的腿伤从金阳县到北境军营,这不是柔弱的二姑娘能做到的。还有陶俭在春风楼见到她制止姓魏男子。
这一切不可能都是巧合!不可能都有人在暗中相助。
可她明明不能食松仁,而面前的人却食之如常。
「先退下吧!」他失望地挥了下手。
殷拂云手一顿,将最後一点松仁糕放下,此时腹部已经开始出现不舒服,她忙福礼退出去。
出门後,立即从耳房绕到後面,择了一条平日无人走的小径朝後院去,此时腹部已经有灼烧感,她强迫自己将吃下的松仁糕全部吐出来,可怎麽扣嗓子,就是呕不出来一点,还呛得眼泪直流。
腹部灼烧慢慢变成绞痛,好在勉强能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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