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收回眸光,後知後觉地看向她:「我不该过问政务的。」
姜朝男子不得干政,他明明知晓的,方才为了试探义母,一时居然忘了,犯了这样的大忌。
「也,不认识。」裴寂的声音越来越低。
沈元柔审视着他,分辨裴寂究竟是为了替薛忌开脱,还是真的不认识她。
「怎麽提起她?」
她没有要怪罪的意思,甚至还同他继续说起此人。
裴寂眨了眨眼睛,确定她真的没有生气才道:「义母为何不派人盯着她?」
先前他不曾听闻义母和那个官员关系不错,沈元柔向来不会与官员关系密切,而今在春猎场上,居然对薛忌赞赏有加,只是从没有听过此人的名讳,觉得沈元柔对她过分信任。
「薛忌为武英殿大学士,她没有往上爬的门路,」沈元柔缓缓将密信折起,纸张边缘被递到明火上,她看着纸张被点燃,火舌向上舔舐,
「若是不忠心,她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燃烧的纸张被丢进银器里,燃烧殆尽後化为了湮粉。
所以薛忌的立场并不重要。
裴寂恍然:「原来还能如此吗。」
在不确定一个人的行为立场时,便对她施以恩惠,这样的恩惠在沈元柔看来很小,但在薛忌看来,却是值得她做许多来答谢的。
掌权者的举手之劳就能为旁人带来好处。
如此一来,不单解决了官员空缺的问题,薛忌也欠了她人情。
而吩咐她办事,这一举动在薛忌看来,是看中,是有意提拔,当两人的利益连结在一起时,薛忌便不会对她不利,甚至不遗馀力地为她铺路,替她扫清障碍,盼着沈元柔更好。
最多听一听生意场上尔虞我诈的裴寂思索着,安静看着她。
沈元柔颔首,便听前室娇娇对着月痕狂吠。
「怎麽了?」她微微抬眼,便见月痕苦着脸。
「娇娇不肯吃药,属下,属下这就给她灌下……」
裴寂中断思绪:「我来吧。」
这些时日都是他在给娇娇喂药,娇娇不会对他狂吠,只是不理会他而已。
月痕恨不得立刻将娇娇这枚烫手山芋送到他手上。
黑白的狗嗅到主人的气息後,小心翼翼地往沈元柔腿边挪了挪,轻轻贴着她,似乎这样,就能躲掉那些药了。
裴寂接过药丸,看着地上有些警惕的娇娇。
一人一狗僵持着,都没有立即动作。
也不知过了多时,裴寂不知从哪掏出一块肉乾来:「嘬嘬嘬,娇娇,来。」
娇娇鄙夷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视线都没有过多停留,根本不打算理他。
「……来。」裴寂不死心地唤它。
沈元柔眸光落在蹲着的少年身上。
娇娇在旁人面前,很有自己的脾气,寻常的狗儿若听见「嘬嘬嘬」,当即便过来了,娇娇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