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不敢看对面威严的女人,心中那点愧意,在沈元柔开口後渐渐散去一些,取而代之的,是酝酿得愈发厉害的情绪。
被误解的委屈,与死亡擦肩的後怕,以及害怕被沈元柔厌恶的不安逐渐流露出来。
原本是没事的,可在沈元柔问出口後,那些委屈扩大数十倍如洪水决堤。
「您,您还生我的气吗,」裴寂抿了抿唇,低低地试探,「我错了,下次……」
沈元柔略思考了一瞬,这才想起裴寂是在说哪件事。
「裴寂,你看能明白许多,这是好事,」沈元柔平淡的眸光略过他,「但我不希望你让自己身陷险境,这些不该你去出头。」
裴寂的鼻头微微一酸。
沈元柔如此关切他,可他又一次让她担心了。
裴寂如何不知沈元柔是为了他好,可他在太师府,到底是寄人篱下。
他无法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他想为沈元柔做些什麽。
尚风朗心悦她,裴寂也知晓,此番长皇子也有这样的心思,尚风朗将这些告知他,裴寂不会想不到他的意图。
他与温思凉打赌,用眼睛赌他不会夺得头筹,但此事不算做是尚风朗利用他,他不想让沈元柔为之烦扰,裴寂心甘情愿去赌。
沈元柔只看他一眼,便道:「这是什麽神情,我走後,长皇子欺负你了?」
她毕竟养了裴寂三年,在沈元柔冷淡锐利的眸光随意扫过时,裴寂那点心思顿时无处遁形。
「没有。」他当即道。
似乎要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裴寂信誓旦旦地对上沈元柔,没一会便顶不住压力缓慢错开。
「……我知晓了,那,您还生我的气吗?」
他轻轻地问。
裴寂年纪轻,温顺地垂着头,一副规规矩矩聆听长辈教训的模样。
他努力让自己少年人的影子上,多几分成熟稳重的意味,裴寂这幅模样总是惹人怜爱,沈元柔放缓了语气,低声道:「你乖一些。」
裴寂长睫颤了颤,心里头并没有好受。
乖一些,就原谅他。
可他没有乖乖听话。
裴寂心中存着事,碰上一阵马车颠簸,毫无防备地朝着身前扑去。
他蓦地瞪大了眼眸,几乎跪坐在沈元柔的腿上,唇瓣堪堪擦过她的面颊。
那是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带着沉稳清冽的香气,怪异感丝丝缕缕顺着他的尾骨往上攀。
「义,母……」他难堪地抬不起头来。
沈元柔原本持着封信,正思量着要事。
被裴寂这麽一扑,她本是想将人扶稳,可裴寂的下巴虚虚担在她的肩头。
感受到怀中单薄身子的轻颤,沈元柔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脊背,并不是很在意:「没事,坐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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