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算得了什麽,我非太师不嫁!」
太师府。
裴寂将一份糕装入食盒。
不论怎样说,他作为府上的客,老太君为府上主人,如何能连问好都不曾。
义母的话他谨记於心,老太君不喜人打搅,他便派人将糕交予老太君手下的人,问句好便是,如此一来,礼仪到位,也没有打搅老人家。
谁知没一会,曲水便委屈地跑了回来。
「公子,」他咬着下唇,许久道,「还是,还是不要给老太君送了吧。」
「怎麽了?」裴寂蹙眉,「可是不合胃口?」
曲水:「不曾见老太君,却遭老太君身边的老公公讥讽。」
他没有将後面的话说出口,裴寂顿了顿,缓声问:「老太君身边的人,说了什麽?」
「他说这糕上不得台面,公子果然是乡下来的,」曲水气得跺脚,「公子,老太君身边的下人怎能如此羞辱您。」
他跟在裴寂身边这些时间,知晓公子是怎样好脾气的和善人,可和善也不是任由一个刚来不久的下人羞辱的。
纵使公子是河东裴氏其中一脉的遗孤,曾在庄子上住过,也不能受这样欺辱。
「他就是仗着自己上了年岁,身後又有老太君,才敢如此待公子。」
裴寂静静听着曲水为他打抱不平。
他知晓,倘若老太君不这麽认为,下人也断然不敢如此对他身边的仆从。
正是老太君默许,那老公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是我考虑不周,」他道,「义母不许我打搅老太君,我却擅自将糕送过去,惹得老太君不喜。」
他不该不听义母的话,擅自去打搅她的父亲。
他不由得想,若义母知晓此事,会不会从而不喜他。
「在想什麽?」
裴寂一顿,不着痕迹地将桌上誊抄的书册藏起,随後朝她走来:「义母,您怎麽来了?」
沈元柔却似没有看到般,将生肌膏放置在他桌案上:「治家可有你想得那麽难?」
「还好,」裴寂抿了抿唇,「义母不嫌弃我鄙薄,裴寂便不会辜负义母。」
「三日後便是伴读入宫的日子。」沈元柔道。
今日她派人为裴寂又定做几套新衣,他选了几套素净的。
此番伴读为三名世家子弟,便也免了擢选的流程。
裴寂以为她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生事:「我会做好皇子伴读,恪守本分的。」
沈元柔轻笑:「我是说,你可还有什麽需要的吗?」
她到底是女人,月痕花影也不一定做得多周到,她倒是希望这孩子能自己提出来需要些什麽。
他摇了摇头,捧起瓷瓶问:「义母,这是什麽?」
「生肌膏。」沈元柔道。
生肌膏,是宫廷才有的生肌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