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枝自下而上地看他,瞳仁清亮:「我怎麽了?」
斯钦巴日被他看的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他捏着沈怜枝的两腮,将唇凑过去,恶狠狠地在他脸颊上咬了一口:「沈怜枝,我告诉你——」
「你最好永生永世都留在我身边,做我的阏氏,你要是敢——」
敢怎麽样呢?斯钦巴日不知道,可他心里清楚,他想要沈怜枝一心一意地待在他身旁,若是沈怜枝生出了旁的心思,那麽他一定丶一定会做出叫他自己都怕的事来!
四瓣唇贴在一起,斯钦巴日起身将怜枝压在木案上,他一手扣着怜枝的後脑,吻得忘情丶热烈。
他们之间从不曾有过这样的亲吻,往往只是浅尝辄止便匆匆地去做那粗野的事。
斯钦巴日好似喝了酒,唇舌之间还带着苦辣的酒意,怜枝吃不惯这里的酒,便抬手推他,「辣……」
「……」斯钦巴日两手撑在他身边俯视着他,浓密的眼睫垂下来,却也挡不住眼底的渴求,他勾了勾唇角,「喝不惯?」
虽是问话,可他也没真想听怜枝答话,斯钦巴日扬手将边上的酒樽抄来,抵在怜枝微张的唇边,「别怕,尝尝它。」
他手腕一转,那酒液便尽数泄出,怜枝赶忙闭上嘴,可那些酒还是淌下来,从唇角淌到脖颈出,湿淋淋的。
斯钦巴日将酒杯扔了,炽热的吻从怜枝的脖颈一路到双唇,他舐去唇角的酒液,撬开怜枝紧闭的牙关,长舌长驱直入,「你会尝习惯的。」
「草原的酒,最烈。烈酒起先尝了只觉得苦辣,只有喝多了才知这酒暖身,烧的人心窝发烫——只有草原的烈酒才有这效力,这世上再名贵的酒,都比不过它。」
「喝吧,喝习惯。」
……
天地晃荡。
头脑混沌间,怜枝只觉得身子滚烫——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份热意是源於那酒,还是源於能与表哥通信的欣喜,又或者……是源於斯钦巴日炽热的怀抱。
那小蛮人像一把火,气势汹汹地挡在他身前,艳红的丶跳动的火舌迷惑了他的双眼,叫他看不清自己的心,更看不清遥遥前路。
第26章纳妾
斯钦巴日又搬回了王帐。
怜枝抱膝坐於榻侧,半侧着头垂眸看向不远处捏着匕首替他割肉的斯钦巴日,刀锋划过软肉,「豁豁」作响,费不了多久功夫便将那肉割成小块儿的。
「吃吧!」他用刀尖儿插了递到怜枝唇边,怜枝便习以为常地张嘴咬走——他这身子早养好了,可斯钦巴日却仿佛像伺候他伺候上了瘾,不论何事皆要亲力亲为。
怜枝平心而论,这小蛮人除却上了榻便没轻没重之外,旁的确是待他好的没话说。
这日子久了,他心里也少了几分怨气,偶尔水乳。交融时也能得趣,不自觉地回应,二人之间,竟也能有几分脉脉温情。
待斯钦巴日走後,怜枝便叫小安子将信筏呈上来——斯钦巴日没骗他,往後只要怜枝写了信,他便命使臣替他送到驿站去,过些时日,再从驿站将周宫中的回信带回。
怜枝拆了信筏,细细地将皇姑的信读完,又去读表哥的。
陆景策入了朝,被封为楚王,怜枝蓦然知晓此事,竟是愣了一愣——从前陆景策曾亲口对他说过,自己不爱功名利禄,只愿做个闲散王爷,一生寄情於吟诗作赋,醉心於风花雪月。
「若还有怜枝陪在表哥身边,那麽表哥死也无憾了。」
陆景策说那话时已十八,一身白衣,风流倜傥,他站在桃花树下,披散着乌发,俊美若谪仙。
沈怜枝那时已觉察出自己对他的心思,陆景策这样一句话,竟叫他吃醉了酒般浑身都暖了起来,他怔在原地,脸颊滚烫。
陆景策走到他身边来,抬手替他掸去肩上的桃花瓣,而後顺势搂着怜枝削瘦的肩头,掌心稍用力,使得二人相倚靠在一起。
「怜枝。」陆景策垂眸瞟向沈怜枝那绯红的耳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量也不由自主地放低了些,「就这样好不好?」
「陪在表哥身边——一生一世。」
从前种种,犹在眼前。
沈怜枝捏着信纸,身上仿若有密密匝匝的银针扎着,他强撑着将手中的信看完——陆景策在最後写道,「怜枝,那大夏单于待你好,表哥便宽心了。」
「表哥只想问你一句——在你心里,表哥与他,究竟谁待你更好。」
这一句话,仿佛一记重锤,砸得怜枝头脑昏黑——
怜枝在先前送去的信中已将事情全尾阐明,也写道,「斯钦巴日怜我在大夏孤苦无依,这才准我与宫中通信。」
「这些日子……单于待我不薄。」
他只顾着庆幸於自己往後能与故人通信,却忘了陆景策与他之间,究竟是怎样的情分——陆景策这句话,不是当真在问谁待他好,而是拐着弯儿的问他,他沈怜枝如今心里头,究竟放着哪一个人!
怜枝顿时惶恐不已,不论他从前与陆景策有多少山盟海誓,那也是从前,如今他是大夏的阏氏,斯钦巴日才是他的夫君——
他与陆景策之间,已成了上不得台面的私情!
而私情…私情是留不得的。
斯钦巴日至今以为他在与皇姑通信,若叫他知晓那封信阀里另藏乾坤,知晓有陆景策这样一个人……怜枝几乎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快快地将信团成一团给烧了,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