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众赫的确有说这些话的本事,他言出必行,且势在必得。金独子移开扶着墙面的手,贴着冰冷石块的背也向前倾斜,像个急忙归家的旅人。朝前方跨出了一步,他的双臂环上刘众赫的肩颈,无声的眼泪全蹭在对方衣服上。
他缩短了两人之间的一步之遥,落进眼前厚实的怀里,用全身颤抖的力道抱住这个男人。
新陈代谢极好的回归者体温偏高,金独子感觉到对方愣了一瞬,接着伤痕累累的大掌也配合搂上他的后腰。或许该开口说些什么,不过迟钝的读者知道脑里的图书馆被翻涌的情绪掀得一团乱,他丧失语言能力,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他不愿打破舒适的沉默,此刻只想好好享受这个拥抱带来的一切。
他靠着一部小说活下来的人生,倚赖着主角度过的岁月,现在全被超出他想像能力的情感淹没。
刘众赫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在那个荒谬的场景之后,这是金独子第一次主动朝他靠近。毫无保留的,将他们之间看似不起眼却无法消弭的距离打碎。
去他的星流、大义、世界的真相。刘众赫是个抛弃英雄主义的英雄,他足够强大也足够孤勇,不需要看别人脸色行事。曾经的他想,最终的目的就是走到场景的尽头,无论重来多少次,无论牺牲多少东西。
但在不知不觉间,在那些权衡利弊的选项中,金独子成为了他考量的条件之一,再变成他无法割舍的关键。
直到现在,他放弃了更有利的回归,也要把这个人牢牢抓住。
刘众赫想,他的确可以独自走过永恆不灭的漫长地狱,就为了迎接金独子跨出的这一步。
大概是太过投入在这个怀抱中,金独子直到腰间猛然一紧,刘众赫揽着他朝后方一蹬,后撤了好几米时才回神过来。他钝钝运转的脑子终于接收到石块塌陷的声音,喀噔喀噔环环相扣,响声由小而大由远而近。金独子回过头,向着碰撞声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原先站的地方已被坍方的大小石头覆盖。
“……“并不难联想,刘众赫刚刚往墙壁贯的那一拳绝对是主因。可能是支撑石洞的部分遭到了破坏,裂缝经过一段时间后行至核心,影响了整个空间的结构,四周开始震荡。
“好像要塌了。”金独子轻声道。他好一阵子没说话,声音有点奇怪,带着鼻音咕哝。
刘众赫看起来有些不满,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暗骂十几分钟前的自己干嘛揍墙壁。他啧了一声,对怀里的人说:“出去了。”
这个人的大掌还扣在他的腰上,金独子迟来的感到脸热。明明更激烈的事情都做过了,但还是对搂搂抱抱有些难为情。
就像恋人一样。
无法马上适应这个新身份,他到现在还是觉得这可能只是一场误会,或者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他将刘众赫的手从身上取下来,故意避开对方扫过来的视线,自顾自找到他们进来的入口,双腿一蓄力就蹬了出去。金独子化身体的各项数值没有霸王那么强大,但也不至于柔弱到需要被人一直抱着。外头风已经停了,能见度依旧很差,白雾漫漫。黑色的身影也从洞内跃出,落在金独子身边,灼热的视线紧盯着对方。
心思缜密的星云老板可没忘记他们此程的目地。灭活法只很潦草地写了那项素材在这个场景最高的山顶上,但没有细写如何取得。金独子蹲下身碰了碰地面,全是坚硬的石头,不像能找到贝壳颗粒的样子。
刘众赫跟在他的脚步后头,双手环着胸,望着在地上半蹲研究的金独子。就情报能力来说,刘众赫肯定金独子更胜阿斯加德的先知,他有这个自信。一点也不着急地默默看着,果然那个人捡起一块石头站起身,在弥漫的浓雾中走回他身边。
[故事‘卵石与我’开始讲述!]
“……你身上还真多奇怪的故事。”刘众赫用刻薄的语气说。
[故事‘卵石与我’不满化身‘刘众赫’的话!]
金独子像触碰宝物般轻触石头表面,柔声安抚道:“别生气,你知道哪里有贝壳吗?”
[故事‘卵石与我’很困惑。]
[故事‘卵石与我’说这里没有贝壳。]
“呃,那白色的矿物?颗粒?细沙?之类的东西呢。”金独子捧着土灰色的石块,与视线齐平询问道。
[故事‘卵石与我’恍然大悟!]
[故事‘卵石与我’建议您向空中伸出手。]
金独子愣了愣,抬起左手往雪白的雾气中探去。哦,莫非……
他在浓稠的雾中捞了一下,捏着指尖将手抽回,摊开掌心递到刘众赫面前。
“是这个。“他说,搓揉着指腹之间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细微粒子。
“白色的部分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是刚刚那场风暴掀起这团雾的。”
那粉末十分细微,刘众赫眯起眼睛瞧着,像是看不清楚般将面前的手抓得更近。金独子的体温比自己低,指节葱白,掌心的触感柔顺。刘众赫不管掉落在地的粉尘,大掌一收将对方的手裹住。
“别玩了。“金独子压着声音说。他的左手被牢牢握紧,动弹不得。既难为情又好笑,只好嘴上不饶人:“你不觉得现在补一垒太迟了吗?”
刘众赫皱起眉头,脸色不悦:“你在说什么蠢话。”
金独子眨着眼看了看他,手还是挣不开。他老是搞不懂这个人,嘴上很薄情,行动却很热烈。
“一垒在星座宴会时,别搞错了。”刘众赫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