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闭嘴。」
程峰向林昭昭吼了一嗓子,怪道女生外向,这女徒弟长大了,胳膊肘也会向外拐。
「这位大人,你底子不错,可再练上十年,恐怕才有与我一战之力,我今夜也不是为了找事来的,要不是为了带我这个孽徒回山,我恐怕此生都不会与你这样的朝廷命官打交道,大人既然留不住我,不如就行个方便,放我与小徒离去。」
陆鸣筝的命此时就握在程峰的手里,可他脸上却并无半分惧色:「原来是既明派的老前辈,陆某自知不是对手,前辈请便。」
这是京城,若是在这里杀了一个镇抚司指挥使,朝廷与江湖必会再起波澜,一个不好,即明派就会重蹈当日覆辙,落得一个赶尽杀绝的下场。
程峰收剑,走向林昭昭身边:「你自己跟上,别逼我捆你。」
就在林昭昭离去之际,只听得身後远远传来陆鸣筝的声音:「林姑娘,咱们有缘,定会再见的。」
五荒山,一间竹楼,几亩菜地,除了林昭昭与程峰两个活物,就是一头毛驴和三只下蛋的母鸡,这里是既明派如今的大本营,也承载着林昭昭少女时期的一切回忆,习字丶练功丶收一收地里的黄瓜和茄子,等着师父生火做饭,养活她和拴在门前的驴子。
「师父,你不是已经答应让我下山了嘛,这半年我行走江湖,就算没混出什麽大名堂,好歹也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不是,怎麽如今又把我逮回来了呢。」林昭昭坐在一张藤编的矮脚凳上,一边剥着手里的毛豆,一边壮起胆子抱怨。
「你还敢提。」程峰一点没留情,手里的秸秆抽在林昭昭头上:「你下山之前为师千叮咛万嘱咐,你要做什麽我不管,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混到一餐饱饭,就算不辱没师门,只是一条,万万不可与朝廷有所牵扯,你倒好,和青羊谷那丫头,闹出多大的动静,这还不算,镇抚司那小子,又算你哪门子朋友?」
林昭昭扒拉掉头上秸秆留下的草絮:「我知道镇抚司当年与既明派有旧怨,可你不是常说,这上一辈的事与我无关,人死债消,镇抚司当年剿灭既明派是遵从皇命,两三代人过去,如今的镇抚司手上没沾过我们既明派的血,我也不需要无端地怀揣仇怨,这上面哪一个字不是您老人家金口玉言?如今怎麽反赖我不听话。」
程峰拉来一张藤椅,也坐在林昭昭身边:「我从前是说过这些话不假,但我是要你谨守本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当年你的师祖从既明派围剿中逃出一条命来,终其一生都在向萧氏江山和镇抚司寻仇,可结果呢?不过是虚度自己一世光阴罢了。」
程峰从林昭昭的小竹篮里捡了一颗毛豆,放在嘴里生嚼了:「现在既明派的仇人都入了土,皇帝都换了四个,我们这一老一小,安生过自己的日子就罢了,江湖和朝堂,最太平的相处,就是彼此敬而远之,只要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必生祸患,当年我们既明派,就是个例。」
「从前我年纪小,您总不愿意跟我说既明派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才引得朝廷派兵追杀,偌大的江湖第一门派,落得如此下场,我知道,你是不想我怀恨在心,可我现在已经大了,从我知道既明派的第一天起,它就是这麽一间竹楼,和一个糙汉子,您不妨就同我说说,我只当听个故事。」
人心浮动,大多是因为意难平,程峰从不向林昭昭说既明派的辉煌,就是不愿意她因为今昔对比,无端生出痴妄执念,但江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林昭昭有自己的广阔天地,自己没办法一生将她困在这里,与其让她从别人的嘴里道听途说,这话不如由他这个做师傅的来讲。
丁二七不知何时也现了身,林昭昭不动声色地悄悄用右脚拖来一张藤椅,放在自己的身边,轻轻拍了拍,示意丁二七也坐。
曾经骧国第一门派的没落史,连带着北戎与骧国之间的血仇,就这麽在两人一魂,以及半篮毛豆的见证下,娓娓道来。
当年了空山明镜道人四十岁生辰宴上,顿悟自己命不久矣,为了一身武艺不绝於世,破例收徒,明镜道人乃是当世名不虚传的天下第一,这个消息一出,骧国举国上下无不争夺这一关门弟子的席位。
经过几个月的筛选,两名弟子脱颖而出,一个是骧国的皇长子萧行,一个便是既明派的开山鼻祖,骆一鸣。
这两个少年虽身份悬殊,可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两人日夜一处起坐,终日里练功比武,游戏在了空山的山水之间,少年心性,彼此赤诚相待,虽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亲。
两年之後,明镜道人离世,皇长子被接回了皇宫,而骆一鸣则在这两年时间内,悟出了名贯天下的踏星步与朝晖剑法,自立门户,以既明派的名义招收弟子门徒。
也是因为皇长子与骆一鸣这一段友谊,从既明派创立到声势日盛,鼎立中原,萧行与骆一鸣不但没有渐行渐远,反而始终保持联络,既明派的人也都戏称萧行一句师叔王爷,若是两人的交情止步於私交,或许流传到今日,也是江湖间一段佳话。
可成年人间的友谊,哪里像少年时那样简单,随着时间推移,朝堂上嫡长之争渐起,皇长子萧行虽然累累军功,可论其生母柔妃,不过是宫中尚衣局绣娘出身,母凭子贵,才位列四妃。
嫡长子萧慎则出生於皇后张氏腹中,虽无军功在身,可其为人儒雅谦虚,办事谨慎老成,也颇受朝臣们拥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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