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纵身一跃跳上墙头,有点傻眼。只见墙外他老子,他舅舅,还有两个戴着斗笠的公子,一大群白衣胜雪的侍从,就这麽一片小院子居然满满当当地都是人,最後他的视线落在他老子身上,要是眼神能杀人这会儿他早给片成片了。
这麽生气做什麽?
百里东君不懂,不过在百里家,他的父亲百里成风向来是地位最低的那一个,所以他才懒得理会他爹那懊恼怄火的眼神。
「就东方姑娘一个人来麽?」百里东君挠挠头,「不是说你去天启了?我还以为你现在已经出海了呢!」
「你看看下面两个,我哪是一个人来的?」东方既白把伞一收,拍了拍劫海的头,後者邀功似的啾啾两声。
雷梦杀哪是憋得住话的人,熟人在前他直接一掀斗笠,「哎,东君,还有我呢!」
百里东君喜出望外,「雷大哥!前不久还在名剑山庄见过呢,这麽快又见面了!」
雷梦杀笑嘻嘻地挥了挥手,「是啊,都是缘分嘛!」
「那这个难不成是柳月公子?」百里东君一见旁边那人还戴着斗笠,墨晓黑总是穿着一身黑,这穿着白衣的只能是柳月了。
东方既白却低低地笑了起来,「柳月是坐轿子的,哪会自己走路。」
对,也是哦。
「那难道是清歌公子?」百里东君刚说完就把自己否认了,「清歌公子那般做作,这出场方式着实有些朴实了。」
萧若风轻咳一声,微微抬起了自己的斗笠,「在下姓萧,初次见面,幸会了。」
斗笠下的面容年轻俊秀,眉宇之间,更有掩饰不住的贵气。
萧这个姓,太过不寻常了,因为这个国家的皇帝,也姓萧。
百里成风和温壶酒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凝之色。
雷梦杀似乎没料到几人之中最在意身份被人知道的萧若风会这麽爽快地在侯府等人面前自报家门,东方既白也微微挑了下眉,视线捎带着将百里家的人脸上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一转身,落地走回了萧若风身边,话却是对着百里东君说的,「百里小兄弟,我是来找你喝酒的,等你得了空,记得带上你的好酒来找我。」
萧若风微微一笑,朝墙上的少年点了点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百里成风这会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勉强挤出个不耐烦的神色朝自己那个槽心的儿子瞪去,「还不滚回去练剑!一日练不成就一日不准出来!」
百里东君轻哼一声,往後一翻就回到了院墙那头,「东方姑娘,等我练成了剑,再来找你喝酒!」
东方既白笑笑不说话,才分隔不过一个月,这百里东君身上的气息已经和上次见时完全不一样了,好似脱胎换骨一般。
什麽样的经历能够让他有这般变化?
侯府的管家一路将人领进客院,瞧着和在稷下学堂住着的小院差不多,一样的低调奢华。待旁人退去後雷梦杀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在外人面前端着学堂那公子如玉的架势可太难为他了。
萧若风摘了斗笠缓缓在桌边坐下,眼底若有所思地在考虑着什麽。
东方既白在院子里给劫海顺毛,凌霄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慢吞吞地飞了过来,它没有劫海那麽大也没有那麽显眼的羽毛,趁没人注意就飞进来了。
她伸手让凌霄停在她的手臂上,那日渐增长的重量让她不由自主地掂了掂,「最近伙食不错啊,好像长胖了。」
鸟背上秃了一小片虽然有点丑,但是这些日子养得不错,已经有一层短短的绒毛重新长了出来,东方既白顺着它的翅膀摸了摸,鹰的自愈能力向来很强,用着上好的伤药,除了羽毛其他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凌霄乖巧地收起自己的爪子,被东方既白带在身边的这段时间,它已经学会了如何在她没有戴着臂缚的情况下抓住她的手,要是不小心抓伤了东方既白的胳膊,劫海当场就能给它啄秃了。
雷梦杀看了眼外面专心逗鸟的东方既白,放下了手里的茶盏,面色微微严肃,「这里是镇西侯的地盘,你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怕接下去会有危险?」
要知道朝野上下多有太安帝和镇西侯不合的传闻,而这两人的确已经在背地里离了心,若是镇西侯有了谋逆之心,极有可能借着这件事杀了萧若风这个皇子然後举兵朝天启进犯。
「老侯爷不会的。」萧若风目光悠远,「他是忠心为民的良将。」
「可百里家的小公子在名剑大会上当着那麽多人的面使出了西楚剑歌,这应当是已经绝世的剑法,西楚是谁灭的,镇西侯灭的,若是镇西侯真的没有二心,他的嫡孙从哪儿学来的西楚剑歌?」雷梦杀皱了皱眉,「我虽然也觉得老侯爷是忠臣,但那日在名剑大会上的人可大多都不这麽想。」
窝藏亡国剑仙,还让自己的嫡孙学了亡国之人的剑法,这怎麽看都有种包藏祸心的味道。
「这也是我这次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萧若风叹了口气,「我要见见那位剑仙。」
「见?怎麽见?」雷梦杀的目光瞥向院子里的女子,「你不会是想让东方姑娘给你开道,直接杀上门去吧?」
萧若风无奈地看了眼自己这位小师兄,「东方姑娘来此是为寻友,我不会利用她的。」
雷梦杀不由挑眉,他瞅了瞅已然把凌霄养成自家鸟的东方既白,「我虽然话多,但不代表我眼瞎,你最好不要有什麽事情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