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高台上,柳月身边的小童看着第三个走出来交卷的考生,对方是个女子,她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袍,白袍的背後写着一个大大的「赌」字。
很明显,对方是来比赌术的,可今天学堂派出来的考官没有擅长赌术的,小童思忖着低声问道:「公子,需要去请小先生吗?」
坐辇里的柳月幽幽地丢出了一声呵:「他啊,在忙呢。」
学堂小先生终日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童也没多想,毕竟小先生的确很忙,但是今日一同来监考的几位考官神色就有些各异了,先後朝一楼的天花板望了一眼。
这忙,也是可以偷闲的。
穿着白袍的女子等了一会,不满地敲了下桌子,「我的考官呢!」
学堂之中赌术精湛的人不是没有,柳月冷冷地瞥了眼上方,呵,也不知道某些人是不是专程来这里谈情说爱的,来了不如不来。
一旁的屠大爷挥了挥扇子,笑道:「既然来了千金台难道还缺会赌的人吗?去把屠二给我找回来!」
不多时,一个醉醺醺的男子被几个大汉架着走了进来,那男子不满地嘟囔道:「谁让你们把我带回来的?再过两个时辰风姑娘就要奏曲了,我得去占个好位置!」
大汉们不理会他,只是把他丢到屠大爷面前的椅子上,屠大爷笑了笑,「屠晚,这风姑娘的曲子是有多好听啊?一日一日就这麽听,还听不够?」
屠二爷一扬头,「那怎麽听得够,屠早你这种俗人,又怎麽能明白呢?」
「这是俩兄弟?」钻在狐裘里的东方姑娘冒出了头,一抬眼就对上了萧若风眸色深深的眼睛,她不由又舔了舔唇,「这麽看我作甚?」
萧若风抬指抚上她覆着薄光的唇,轻轻拭去那一点撩人的水色,东方既白乾脆从狐裘里坐了起来,「一个图早,一个图晚,要是他们爹娘生了三个,那是不是还得图个大中午?」
他笑了笑,圈着她的腰把人往自己腿上一抱,起身挪到了她刚刚坐的位置,视线透过竹帘往下看了一眼,「这兄弟俩姓屠,屠夫的屠,但他们最出名的不是这个屠,而是另一个徒,赌徒的徒。」
坐在男子的腿上平白垫高了一层,视线变好不少,又有狐裘垫在身下,东方既白只觉得哪儿哪儿都是刚刚好,「学堂不是读书人的地方麽,人家来比赌术,这种你们也收?」
萧若风笑笑不语。
下方,屠大爷对着屠二爷说道:「屠晚,这里有个姑娘,想要和你较量一下赌术。」
「赢了能干吗?」屠二爷的醉意顿时散去一半。
屠大爷神色微微有些尴尬,「不能。」
屠二爷立刻醉晕了过去,「那不比了。」
「怎麽说?是不是怕了?」白衣女子等了半天,见千金台带回来的醉鬼一下起身,一下瘫软,早就看得不耐烦了。
还比不比了!
那醉醺醺的屠二爷忽然舔了舔唇,「这声音倒是挺好听……」
他转过身,一双微醺的眼顿时瞪圆了,那是一个容颜绝色的女子,她的眼神中有着难以言喻的霸气,一身宽大的白袍将她的身材笼罩在底下,但屠二爷是个阅女无数之人,眼神毒辣自然能看穿藏在底下曼妙绝伦的风姿。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吹过,屠二爷便坐在了那女子的面前,抬手贵气十足地捋捋鬓发,满身醉意也早就散在了那一阵风中,他温柔地问道:「请问姑娘要赌什麽?」
楼上的竹帘後,东方既白一看那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屠二爷,乐了,「我听说好赌的人都好色,看来的确如此。」
萧若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嗯。」
赌局一开,刚好在近旁的百里东君和叶鼎之也被顺带拉进去凑成一桌,屠二爷手里多了一副黑色的骨牌,整个人的气质陡然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一个醉醺醺的败家子,变成了赌场中叱咤风云的大赌徒。
赌局她看不懂,他的话音倒是听出几分不寻常,东方姑娘侧身看向她的人肉垫子,细眉挑了挑,他仍是笑笑。
「他们赌的叫大天九,牙牌三十二张,牌分文武,文牌以天牌为尊,武牌以九点为尊,所以叫天九,也有地方叫牌九。大天九一人四张牌,分两组,全胜全败分胜负,还有一种叫做小天九,一人两张牌,胜负立判。」见她不懂,萧若风便慢慢地说给她听。
东方既白听完,「所以,你也会赌?」
「在下不才,学堂中赌术在我之上的弟子,目前还没有。」萧若风微笑道。
「啧,还是个好赌之人。」蓦地,她想到了什麽,斩钉截铁地补充了三个字,「还好色。」
他自己应过的,不能反驳。
萧若风笑笑,搂着他的大美人缓缓说道:「色授魂与,在下见姑娘的第一眼,便只看得见姑娘了。」
「这世上哪有什麽一见锺情,只有见色起意。」东方既白轻哼一声,以前她在东海的时候也不是没遇到过狂蜂浪蝶,可她亮出身份就能吓退一大半,那些人能有什麽真心呢,不过是贪图她的美色罢了。
萧若风轻轻抚了抚她的鬓角,「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东方既白垂眸看了眼身上将她和萧若风隔开的狐裘,随後把暖烘烘的披风拉开,整个人贴到了萧若风身上,她一靠近,身边的人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还好,她只是靠到他胸口,别的什麽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