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探臂自她手上自然接过包袱,指尖儿恰好触到她的,唐薏便觉似被蜂尾蜇了一下,肩膀也跟着一缩,手不自然的握成拳。
从前这是个死人也就算了,唐薏可以拿其当作草木,可如今他大变活人似的成了个比他整高一头的男人,唐薏便再不能用从前的心思待他了。
得避嫌。
“只带了这些东西吗?”包袱放在罗汉榻上,他没乱翻,只轻轻拍打两下。
“我本来就没多少东西。”这会儿那人背对着唐薏,唐薏才敢悄悄抬眼看他背影。
春来早时,他衣衫单薄,霜色的长衫外搭了一层轻蚕淡默纱罩,垂顺下来,稍一动身,肩背线条明显,唐薏说不出该如何形容。
只觉着好看。
少女心思总难逃江观云的眼,知她这点东西就是没打算长留,不过没关系,他给两个人之间留了足够的时间。
东西随时买就是了。
毫无征兆的回过身,恰与那一双灵动的杏目对上,唐薏立即垂下眼皮,略显局促。
眼前那人衣袂稍动,为了适应她的身高微微弯身,下一刻他的拇指腹便按在唐薏的眼皮上,迫使她眼珠再次朝前。
江观云手看起来苍白泛冷,实则温热。
他脸一下子贴近,唐薏将他面部轮廓看得清楚无比。
只瞧他疑惑道:“眼睛怎么了?”
今夜书房睡不成了
从前朝夕相处过一段时日,按理来说该是最熟悉不过的人,可江观云活生生的站在她的眼前时让人感到一种木头桩子成精的陌生。
唐薏从来没与男子这般相近过,她下意识要往后躲,却被眼前人先一步预判捏住了肩膀,“别动,我瞧瞧。”
下手将人又往前拽了拽,“昨日瞧着有些肿,今日怎么这样了?”
“我没事,你”
“过来坐着。”不容她言,江观云将人拉到凳上坐下,随后转身入了内室,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只瓷瓶。
先去净了手,而后用软帛擦干,最后又坐到她身边来,长指于瓷瓶中抠了些膏体出来,温声道:“这是我昨日让郎中给你配的眼药,眼朝上看。”
少女抗拒,身子微微后倾,“我带了药的。”
无暇留意仅昨日一见他就能察觉到她的眼疾的细腻,下一刻便被他按住肩,随之眼前一阵清凉。与刘丰年所配的药膏相比,这药没的怪异的味道,散着淡淡的茉莉香。
他指腹力道轻柔,细致于眼睑内外将半透的脂膏涂抹均匀,两个人的距离不过一拳相近,唐薏大气也不敢喘,只能尽力让自己的眼珠子看往旁处,手已然在暗处紧紧攥住罗裙。
“这药每日涂两次,用不上两天你的眼睛就好了,闻谷小时眼疾也似你,后来用了这个郎中的药,再也没犯过。”
才拿了吃食来的樱桃远远便止了步,天气近暖,门窗都敞着,房内八仙桌旁前的风景一眼便能瞧见,樱桃惊了,没敢往前走,转而端着吃食悄然躲到了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