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过后又有一声,伴随着低声啜泣,一捧捧白纸挥向空中,肃杀冬日中,一道道送别,皆来自于早早候在路旁的百姓。
“老将军回家了!”
“将军归来,佑我大照!”
白祎柔身旁披着孝衣的孙思雨在这一声声道别中终究难忍泪水,眼泪不受控的往下落,呜咽着想说些什么,她还未开口,便被白祎柔攥住了手腕。
白祎柔咬牙忍耐住:“莫哭。莫声张。”
京城中那比关城偏远地,到处都是朝廷中的眼线,此行白祎柔一行已然算的上张狂,若此时过于大意,无意应了这声声呼唤,那就是犯了大错。
君主最惧功高震主,就算是已亡之人也要为圣上留有一丝余地!
白祎柔此次归京已是戴罪之身,但万不能让蔡老将军一脉受牵连。
她拉住孙思雨的手:“不要哭,忍住。”
孙思雨懵懂,只是触及事故皮毛,她攥紧白祎柔的手掌,抽噎几下:
“我不想哭,祖父说了,他不希望我哭。”
她为小辈,自当为蔡正初披麻戴孝,一路上孝衣褶皱,沾满一路风尘,孙思雨实在难忍,仰头看向白祎柔:“可我就是想不明白,我明明知晓不能哭,却还是忍不住,总觉得祖父耗尽心力,才换来的太平,功臣之身,他们挥挥手就能定罪。”
“还有祁大哥,明明为了关城县劳心劳力,被逼着走了不该走的路,现在还在天牢中受苦……”孙思雨什么都明了,年纪小气性大,她攥紧了白祎柔衣袖,实在难忍眼泪,扑进了她的怀中:“还有祎柔姐……呜呜呜……”
白祎柔想说,却说不出口,她揽着怀中的思雨,一下一下的拍打她的脊背:“好思雨,好思雨。”
姐姐知晓你的委屈,白祎柔挺直了脊背,目光凌然,一步接着一步向前走,孙思雨能哭,但她不能哭,她背上还顶着关城的天与地,她不能哭。
满城的百姓皆来迎接,亦如她离开关城县之时,满城百姓皆来送别。
一步压一步,。白祎柔迈向将军府,抬眼望去,将军府前挂上了白色灯笼,寥寥几名家眷跪在地上:
“恭迎老将军归家!”
一路坎坷,昼夜颠倒与颠沛流离,憋闷的情绪皆在这一刻喷涌而出,白祎柔抬头往天,阴云压抑,这天下最为繁华的城池,无数小城小县围绕的天星。
天也是一样的啊。
压的人难受,白的晃疼眼,白祎柔料到了什么,她大步迈入将军府,在大门合上的那一瞬,终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最后视线中,是孙思雨挂着泪珠,担忧的抱住她:
“来人!来人……”
“白校尉一路舟车劳顿,加之心思焦虑,身体亏空,加之肩伤口未打理好,才导致高烧不退。”
郎中收回手,问孙思雨:“她烧了几日了?”
孙思雨呆滞着摇摇头。
她连白祎柔何时手上都不知,床上的人又过于能忍,一路上也未表现出何不对,连她这半个郎中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