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将饼子都浸湿了一块,他忍着呜咽,狠狠的咬了一口,也只是一口,便将饼子揣进了怀里。
“军爷,”王耕牛一抹眼泪:“您将我当做个人,有什么事情您直说,让我王耕牛豁出去性命也跟您干!”
白祎柔站定在他面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为何不吃那饼子了,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
“够了够了军爷,我想带回去给家人吃。”王耕牛摆手,那干饼隔着他的饿的凸出的肋骨,却沉甸甸的压他的心。
逃荒带着老小,一路带到他国边城,家中也应当是个重情重义的老实人,这样的人也好拿捏。白祎柔同一旁的毛小玉对视一眼,只见毛小玉从带着的包囊中又连着拿出几块干饼塞进了王耕牛手中。
“你是叫王耕牛是吧。”白祎柔重新坐在那铺满血迹的长凳上:“我是铁血营校尉白祎柔。”
王耕牛听完将腰板挺的更直了些,本想的就是军中娘子,没想到还有官职。他许是又想跪,想起方才的话,还是没跪下去。
“见过校尉大人。”
他一个种地的农名汉不知道如何唤军爷,也只是开口叫那官职,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
白祎柔并不在意,又问王耕牛:“我确有事有求于你,能保你家人温饱,你可否愿意?”
他双手颤抖的捧着干饼,白校尉当的上好人二字,可天底下哪有送到嘴边的饼子。
王耕牛思索片刻,斩钉截铁声音发颤,绕着这破屋横梁乱荡:“白校尉,若是能保我家人温饱,您说,我肯干。”
他答应的干脆,却并未过问自己。白祎柔心中难捱,低头片刻,又道:
“你不问问什么要你干甚吗?”
王耕牛直直摇头:“只要白校尉能保我家人这乱世太平就好。”
他本就是一介农名,旱灾田亩颗粒未收,攒的粮食交不上税,就连最后一点余粮也被当兵的征去做了粮草,活了个稀里糊涂苟延残喘。
听闻这关城县有粮,带着一家老幼徙来,一路上坎坷无数。他本有三个孩子,两个两个姑娘一路上都被人偷了去,就留着一个瘦弱的娃娃。
他的老娘一路上跑了几回,每次寻来,都躺在那干裂的地皮沟壑中,受着那风吹日晒心中想着早早了却,只为给他媳妇和孙子多口吃食。
他见不得家人受这样的苦,可又没得办法。
他有什么办法?
王耕牛那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落,他不是个好哭的,可就是止不住:“白校尉已经不嫌弃我是个夏国来的流民了,我又如何对白校尉挑三拣四。”
他还一直记得那日关城县门前,白校尉隔开了他的手,却落了马,将他们挡在楼上军爷的羽箭下。
白校尉当的上大善人。
白祎柔说不上话,这破屋穿堂风过,吹得人瑟缩,半晌她才开口:
“好。”
“我委托你带着我们几个,当个难民,想个法子混进庄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