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体现在,他很少说自己的事。
李幸远能带他们来家里玩,时博生能天天吐槽他爸想让他读博想疯了,陈氧能说他表哥钞能力……但曲榛宁不会,他对自己的很多事都绝口不提。
虽然没人规定一定要把私事拿出来跟人分享,但曲榛宁捂得太严实了,无意中问到也不会好好说,大家会感到好奇也是情理之中。
这通电话提供了合适的突破口。
跟曲榛宁同宿舍一整年,都没人知道他还有个关系很好的叔叔,众人都是一脸「快展开讲讲」的期待表情。
曲榛宁是觉得没什麽说的,他跟谈迟相识很久,却是一句话就能概括的关系。
谈迟是他爷爷朋友的儿子,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家的小叔叔。
***
曲榛宁的祖父退休前曾是某美术学院国画系的教授。
为人保守到古板,无论对学术还是为人处世,都秉持着一套拥有私人标准的教条,是各种意义上的老古董。
受他老人家的影响和教育,曲家整体的家风都很传统,小辈们不得不遵守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
其中有个极为现成的例子。
曲祖父认定男儿应「先成家後立业」,执意要求曲榛宁老爸比照老一辈的人生轨迹,二十来岁早早成家,结婚。
或许从小到大的整个人生都由父亲指挥安排,曲榛宁的老爸很早妥协,放弃反抗,成为一个没什麽主见,很是随波逐流的人。
听从父亲从小在耳边的教育,他不到二十五岁就娶了曲榛宁的妈妈,组建家庭,并有了曲榛宁。
曲祖父做爷爷时很年轻,五十出头,按他老人家那一套,七老八十抱重孙是没问题,再好好养生养得长寿些,後辈那边时间卡一卡,说不定能五世同堂。
与之相比,谈迟那边两代人的时间跨度就很大了。
他父母因工作和身体原因一直没要孩子,三十好几才有的他。以曲家的标准看,这都算老来得子。
谈父跟曲祖父年纪相当,年轻时是至交,後来因生活际遇各奔东西,有好一段时间失去联系,直到曲祖父退休前几年,才因为凑巧住在同一个小区成为邻居,而延续上多年前的交情。
曲祖父为人刻板,朋友不多,退休後跟谈父最聊得来,平时一起喝茶叙旧下棋遛鸟,对於这段失联了小十几年的友谊,似乎都格外珍惜。
两家成为邻居那年,曲榛宁才六岁,刚上一年级。
谈迟当时已经在念高中,他平时住校,每周回一次家,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学习。
这导致曲榛宁已经跟谈爷爷很熟悉了,拿了好多次爷爷的糖果,也没见过长辈们口中品学兼优的小谈叔叔。
两人第一次见是在曲榛宁家。
具体细节本人已经忘得七七八八,只能回想起一些片段。
他还记得谈迟好像穿着蓝白相间的宽大校服,袖子卷到手肘,手臂看起来又瘦又有力,轻轻松松就能把他抱起来。
谈迟倒是记得很清,说过很多次初见的场景,说当时觉得曲榛宁很乖很爱学习,也很爱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