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皎笑而不语。
崔珏试探问:“先前九娘子同主公说的种地,可是种士绅的田地?”
陈皎倒也没有否定,应道:“天下士绅手里的田地无需缴纳税收,你们可曾算过一笔账,若是收拢起来,那笔税收得有多少钱银进了他们的兜里,而不是国库?”
此话一出,两人面面相觑,吴应中皱眉道:“话虽如此,可是谁敢去动这些人的利益?”
崔珏也道:“世家大族把控高官要职,谁若敢提出一视同仁,只怕祖坟都得被刨。”
陈皎理所当然道:“故而想要种他们的地,首要就是打压士绅,把世家大族手里的权势削掉,把所有权力集中在君主手里,方才能坐稳王位。
“同样,我父亲淮安王若想守住惠州,必然要打压士绅世族,把所有权力牢牢握在手中,给惠州百姓生路,方才有立足的机会。
“可是你们看现在的魏县,当官的不作为,士绅的霸占田地,所有利益都进了他们的腰包。
“淮安王府要养兵养民,底下的百姓又骂上头贪腐,二位以为,问题出在哪里?”
两人各自沉默。
这些根源他们都看得清楚,但那又怎么样呢,因为所有地方都是这么干的。
陈皎看着贴上封条的木箱,说风凉话道:“照这么下去,咱们的惠州还能熬到几时?
“有才之人没有出路,百姓糊不了口,走的走,跑的跑,只怕不用胡人进犯,汉人就去了大半。”
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们面前,陈皎语重心长道:“二位都是有想法的人,惠州是吴主记的家乡,想来你是盼着家乡安宁繁荣的。
“崔别驾是中原人,想来有朝一日,你也盼着能杀尽胡人雪耻。而我是淮安王女儿,依靠他享荣华富贵,自然盼着父亲能稳坐惠州。
“不管我们从何而来,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盼着惠州能强盛,能让我们立足。诸位以为,是这个道理吗?”
吴应中拱手道:“老夫受教了。”
陈皎也拱手,“待事情告一段落,还请二位在我父亲跟前美言几句,让他把板子打轻一点。”
吴应中抽了抽嘴角。
崔珏阴阳怪气道:“我看九娘子是要试探淮安王到底有多少气量能承受你作下的孽。”
陈皎:“……”
瞎说什么大实话。
她憋了憋,暗搓搓问:“魏县若真捅出篓子来,会惊动到朝廷吗?”
崔珏:“……”
吴应中倒是回答得干脆,“不会,除非你爹主动上报。”顿了顿又道,“以他目前在惠州的权势,就算朝廷派兵来,也能与其打两个回合。”
陈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压不住的兴奋,“我爹这么厉害?”
崔珏受不了她的蠢蠢欲动,没好气道:“你当陈皇叔是怎么得来的?”又埋汰道,“你们陈家跟皇室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我出主意上表请封,朝廷是捏着鼻子赐下的封号,中间的原因自行去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