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着有什麽异样的东西在悄无声息地苏醒,像是春日从泥土里生出的嫩芽,像是花树枝头长成的新花。
掌心似乎也沁出薄汗,施施急切地想把手抽回来,出汗了,会把七叔的手弄脏的——
可她还没来得及挣脱他的怀抱,李鄢就又拉动了弓弦,他和柔地说道:「认真些。」
放开她。先放开她。
这个念头疯狂地在施施的心头盘桓着,但李鄢根本听不见她心中的呐喊,他耐心地温声指点她,还拨动她的手指,教她如何调整姿态。
他不知道吗她的射艺师从大家,虽然准头不好,姿势是绝不会有问题的。
施施心里慌乱得厉害,莫名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肆意游走,一幕幕吊诡的景象疯狂重叠。
卫国公府,长乐殿,还有鸩酒。
教她射艺的人是谁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她……是谁
「七叔,我……我头疼。」施施颤声说道。
思绪乱如一团麻,唯有这个称呼是清楚的,是她可以握得住的。
这是她的七叔,是她的亲人。
李鄢脸色微变,当即传召府医过来,施施的身体一直不好,平日很少出门,到何处都有府医跟着。
她侧坐在阴凉处的圆椅上,脸色苍白失血,扣着李鄢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前,杏眸阖得紧紧的。
把过脉後,府医低声说道:「姑娘兴许是累着了。」
施廷嘉的心也揪了起来,周衍轻声安抚他:「很正常的,施施姑娘常常如此,只要稍作休息便好。」
「常常如此」施廷嘉瞳孔紧缩,有些怔忪,「所以殿下才不允她骑马吗」
施施平日在府里待着,甚至还能荡秋千,他知道她的身子坏了,却不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她还那麽年轻。
「不止骑马,之前连读书都不行的。」周衍缓声说道,「没有气力也没有精力,都是殿下将书册念给姑娘听」
施施正坐在圆椅上喝蔗浆,她柔弱地倚靠在李鄢的身上,喝了一会儿就娇惯地将瓷盅递给他,要他喂她喝。
手指像葱白般纤细,腕上缠着细布,是方才要射箭时绑上的,现今还未取下。
施廷嘉凝望着她,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幽微情绪。
周衍继续说道:「施公子,我知道您和施施姑娘是少时旧识。」
施廷嘉收回视线,静默地看向他。
「可您也见到了。」他慢声说道,「施施姑娘如今这样子,恐怕是做不好您的妻子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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