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女儿的秉性,他清楚。很有自己的主意,你越是不让她做何事,她越是要做。此事只能徐徐图之。想到这,贺老爷就有些头疼。
隔日,用完早膳,贺老爷就找来了管家,问道:「这段时日,府上有什麽可疑的人物进出吗?」
管家被问懵了,绞尽脑汁地想近日府上出了何事,也没想出个头绪。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这段时日,府上进出的人是比之前要多了些,大多是小姐店里的绣娘们,其馀的倒也无甚可疑,老爷是丢了什麽东西吗?」
贺老爷把话又说明白了一些,「有没有一个叫韩昭的,做灯笼的人来过?」
管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於想起来了,「还真有这麽一个人,就来过一回,说是给小姐送花灯,约莫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儿了。」
贺老爷听韩昭果真来过,冷哼了一声,心内啐道:「什麽送花灯!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竟敢把主意打到我女儿头上。」
安宁县何时出了这麽个无名小卒,他都不知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贺老爷立马就去了店里,找掌柜的打听韩昭的底细。
掌柜的日日在店里待着,这种坊间消息他最是清楚。
早在贺兰君带着韩昭第一次来店里,要他找工匠织新布的时候,绸缎庄的掌柜就打听了韩昭的底细。
知道她是在灯市摆摊卖花灯的,父母双亡,家里只剩一个爷爷,爷孙两相依为命。
至於小姐如何结识韩昭的,他就打听不出来了。
此时老爷来问,掌柜的端详他的神色,见隐隐有怒气,心底有了不好的猜测,就只捡他知道的简单说一说。
贺老爷听到韩昭是在灯市那条街上摆摊,敏锐地意识到,贺兰君的店也在那条街上。
是以,那个小子就是在那条街上见到自己女儿,之後又送花灯到府里献殷勤?贺老爷推测。
又听到韩昭家境贫寒,父母双亡,更加认定这个穷小子是贪图富贵,不知使了什麽迷魂手段,引得女儿对她另眼看待。
他冷哼一声,道:「所以,这个韩昭就是在灯市上摆摊卖灯笼过活的一个小贩。」语气里难掩不屑。
掌柜的点了点头,道:「是的。」
他昨日和夥计也去看了花灯赛,因此又补充道:「昨日那花灯赛上得第一的就是她,她的那个花灯用的还是咱家的布呢!」
昨日韩昭的那盏灯出来也惊艳了掌柜的,在闻到贺氏绸缎庄布料特有的香气後,他甚至感到与有荣焉,想大声告诉别人:得第一的花灯用的是我们家的布!
因此,此时就多说了两句话。
「咱家的布?还可以做灯笼?什麽布?」贺老爷狐疑地问道。
掌柜的自觉失言,不想供出贺小姐,含糊道:「是新织出来的布,也就只有一匹。」
贺老爷逼问道:「什麽新布?我怎麽不知道?走的哪个帐?」
掌柜的擦了擦头上的汗,见糊弄不过去,小声道:「是小姐自己掏的钱,没有走店里的帐。」
话说到这儿,贺老爷还有什麽不明白的。
这还没怎麽样,就开始给人家花钱,贺老爷气极,厉声道:「还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都说出来!」
掌柜的只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库房里的事儿,他在脑子里想了下,还是没说,给自己留点儿退路。
贺老爷听完掌柜的话,反而平静了下来。
听起来,两人私交并不多,又想到,虽说女儿现在对这个叫韩昭的不太一样,但韩昭马上就要上京城去,少说半年回不来,事情尚有转圜之地。
从绸缎庄出来,贺老爷直奔城西,去寻郝媒婆去。
郝媒婆在安宁县是人尽皆知的好媒婆,促成了不知多少对佳偶爱侣。
贺老爷心想,棒打鸳鸯的事他做不来,说不准还会引起女儿怨恨,倒不如让媒婆给她介绍个好夫婿,和韩昭那穷小子相比,高下立判,女儿自然会回心转意。
郝媒婆正在院子里浇花,见着贺老爷,立马热情的把他迎了进来。
做媒婆的穿堂入户,全县谁不认识。贺老爷家的姑娘,她也曾见过几面,是个标致的美人。她要是想嫁人的话,贺家的门槛估摸都要被踏破了。
两人一阵寒暄,贺老爷说出了自己此番来的目的,想请郝媒婆介绍个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呀。」郝媒婆脸上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贺小姐若是想嫁到别家做当家主母,她可以介绍十户八户有钱人家。可若是想招上门女婿,确实有些难度。
赘婿的名头不好听,当上门女婿的男人本身就少,这是其一。
其二,那些愿意当赘婿的男子,多是好吃懒做之辈,介绍给贺小姐,实在是有些糟蹋美人。
郝媒婆想了好一会儿,眼前一亮,道:「哎,你别说,我还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贺老爷忙问:「是谁?」
郝媒婆道:「前街的赵秀才。他前年中了秀才,但是因着家里穷,一直就没有娶妻。上京赶考,读书都得花银子呀,要是有人资助,他指定能高中,因此他能接受当上门女婿。而且这个人长得一表人才,你们家这些银子应当是出得起的,若是以後他高中,小娘子可就是诰命夫人了。」
贺老爷被说的心动,商户人家,就算赚再多银子,也被当官的压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