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深,你瞧瞧这桩桩件件,不得不说我当时是真爱你。如今想想,你说我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傻逼呢,怎么就甘愿被你虐?”
“你知道我现在怎么想的吗,眼瞎、丢人、恶心。眼瞎我怎么看上了你,丢人我怎么会那么蠢,恶心我当时对你的所有讨好的跪舔的行为。”
周晏深不走了,忽然停留在原地。陈池不放过一丝羞辱他的时机:“这就受不了了?也是,我都忘了周总一直维持的是可是高高在上俯瞰众人的霸总人设,怎么能被我如此亵玩,是我过分了,用不用我跟您说声对不起?”
“到了,小池。”
奥,原来是到了,还真是一旦投入就容易深陷。陈池恶心够了也僵硬够了,立马松手落地。
像是厌恶和嫌弃,把挡雨的外套丢给周晏深后,紧接着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了。若不是场合不允许,他都想把全身接触过周晏深的衣服通通脱了丢掉,好好再羞辱他一次。
不得不说,人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是绝对会变的,比如当下,周晏深竟然亲自为陈池开了副驾的车门。
搁到以往,陈池定会受宠若惊。现在,他懒得多看周晏深一眼,但还是秉承着礼貌对人家说了句谢谢。
陈池弯腰上车,周晏深就伸出手护在他的头顶帮他挡门框。陈池没注意到周晏深的行为,坐好后,多少有点故意的成分在,多少有点道不明的酸涩涌上鼻腔。
伸出手触碰,抚摸上的一瞬间,陈池还是没能控制自己回想。
后视镜上挂着多年前他出国参加珠宝展时买给周晏深的水母项链,水母吊坠的旁边穿着两枚——两年前被他丢掉的戒指。
安全带什么时候被周晏深系上,发梢上的雨珠什么时候被周晏深擦掉,周晏深什么时候上车,陈池不知道。
不可否认,这条项链对陈池来说意义重大,戒指不值一提,可以不屑一顾,但项链不行。
车门关严,雨声被隔绝在外,周晏深的呼吸很浅,像是怕惊动对方。
车载香薰的味道很熟悉,是陈池曾经很喜欢很喜欢的一个品牌,但那时周晏深从不允许他用并讽刺他品味老土。陈池嗅着,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去了。
身体有些东西在瓦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执念在崩溃,还真要命啊,刚刚确信自己爱的人是谁,下一秒就被现实打脸。
陈池已经能够接受自己犯的错,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些东西出现得如此不合时机。
“小池。”见他发呆,周晏深小心翼翼唤了一声。
陈池醒过神来收回手,报了地址往后靠着椅背。吊坠随着车身移动开始左摇右摆,中心点的那颗橙色钻石特别闪,偶尔被路两旁的灯映射得发出亮光,偶尔被对向车的灯光穿透,偶尔被后车的远光打得发亮,射出的光芒,刺痛了陈池的眼睛和心脏。
不见实物永远可以当作不发生,可以任性地躲在壳子里不出来,现在……情况逼人。
很长时间没人说话,车里播放着舒缓的纯音乐,这是陈池的歌单。一曲播完后,下一首的音调刚起,他便听出是什么歌。
这辆车是周晏深的私车,平时独自外出或不谈生意时会偶尔开一下。陈池以前无聊会在家里擦车洗车浪费时间,极偶尔的机会,他会开着这辆车去接周晏深下班或是深夜散场的酒局。
没想到歌单会被保留至今,正在播放的歌曲是“特别的人”。
陈池现在还是很喜欢这首歌,但他不应该放给现在的周晏深听。
按停播放键后,陈池喊了句靠边停车。周晏深高度集中精神,听闻没敢多问,看了眼路况和线路标有条件靠右暂停,于是打着右转往边停。
停好后,陈池手速麻利,连上自己手机后点了首歌对周晏深说:“你听听这首。”然后便又命令他开车。
重新靠在椅背上,陈池闭了眼,歌词不紧不慢唱起。
这感情不值得我犹豫
不值得我考虑
不值得我爱过你
这种回忆不值得我提起
不值得想起
不值得哭泣
是在一次很无意的情况下忽然听到这首歌。那天下午在法国街头和周晏深碰面,陈池觉得厌烦不已,回到工作间随便找了个歌单准备工作,这首歌跳了出来。
听着歌词,陈池看了眼歌单的名字——适合放给前任听的歌。
那之后陈池循环播放听了一整天,发誓下次如果再遇到周晏深一定要放给他听。
没想到机会来得那么快,回国了遇见了,现在如愿播放了。
这段感情早就应该放弃
早就不该让我浪费时间找奇迹
这样的你不值得我恨你
不值得我为你而坏了心情……
不应该哭,可陈池还是没忍住。这到底算什么狗屁爱情,这种恶心人的事儿也值得铭记于心?这样的感情早就应该放弃。
如果早知道两人会发展到如此地步,陈池甘愿一辈子暗恋一辈子单身,也不愿意在周晏深说两人直接在一起时,哭泣着答应。
歌曲不知何时被周晏深暂停,外面的雨也不下了,雨刮器也派不上用场。车的密封性很好,只有陈池的哭声在回荡,是那种克制不住隐忍不了的声音。
结婚三年周晏深听过很多次陈池哭,可没有一次像当下这般悲痛,难过,哽咽,抽泣。
“周晏深,你对我真的特别狠。”陈池用手捂着眼睛,手肘撑着膝盖,声音一颤一颤,“你不知道这条项链对我来说的含义有多重要,你把它挂在这里让我看见,对我来说就是把我的心活生生剥出来凌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