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眉头紧皱,正要说些什麽,忽然身後一阵劲风袭来,紧接着纱幔被吹开一条缝,一只瘦长的手臂伸了出来,速度非常快,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直地捅进了怀特的胸口!
「?!」江野呆住了,他嘴巴微张,震惊地看着这条胳膊。
它非常长,通体灰黑色,像树干一样坚硬粗糙,有至少七丶八个明显的肘部关节,弯曲自如。
手臂前端是乐师的手,而那只手正深深地插在怀特胸口里,只有非常少量的浅粉色液体从伤口与手之间的缝隙中渗出来。
乐师转动手腕,将那个伤口扩张为一个贯穿的圆洞,江野清晰地听见肌肉被搅动的声音,随後乐师收回手,手指带出了丝丝缕缕的白色血管,像丝带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怀特嘶的一声吸了口冷气,漂亮妖异的五官都有些扭曲。
他抬手捂住胸口,稍微踉跄了一步,忍痛笑着,「你可真狠啊,这虽然杀不了我,但疼也能疼死了。」
乐师说话仍然不疾不徐,温言细语,「这是回礼,既然痛苦对您来说是一件好东西,那您应该亲身感受一下才对。」
江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乐师的表现完全超出他的认知,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一只任人欺负的小白兔,没想到小白兔居然有比老虎还锋利的爪牙。
而且该咬就咬,绝不犹豫和手软。
似乎察觉到江野在看,乐师迅速地把手藏回纱幔後,「抱歉,江先生,我可能吓到你了。」
「不不不!」江野连忙反驳,「我觉得你太太太酷了!这种人早就该给他点儿教训!」
他真觉得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心情一下子舒畅了不少。他甚至还去补刀,从花束中挑选了一支形似秋菊的浅黄色花朵,扔在怀特脚边。
怀特低头看这朵小黄花,「什麽意思?」
「在我们国家,这代表一种特殊的祝福。」
江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我们还会在国家法定节日里使用呢。」
乐师明显是听懂了,在纱幔後面笑了一声。
怀特隐约感觉自己被骂了,现在的气氛不太适合聊天,他也不能胸口顶着个漏风的大洞在这里站着,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江野抬起手,和乐师隔着纱幔击掌庆贺。
……
书房内,墨恩斯写完最後一行文字,盖上有巨树纹案的印章,将信件交给侍奉在一旁的佣人。
那是给黑鸦女士的回信,她上任一年後功绩斐然,近些日子更是提出了几条很有建设性的新法规,墨恩斯对其表示了肯定。
佣人把信件折好,装进信封中,盖上了金色的火漆,站在窗边唤来负责送信的邮差鸟,把信封别在它後背的羽毛上。
墨恩斯提前结束了上午的工作,放下钢笔,正考虑午餐之间的这点儿空闲是去看看江野,还是去画室完成那幅油画。
——他正在为江野画像,作画时不需要模特,因为他的样子已经完全印在了墨恩斯的脑子里。
江北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了,墨恩斯抬头看了一眼,「真是稀客,不过江野不在这儿,他大概在花园。」
「我是来找你的。」江北关上门,他没有贸然靠近墨恩斯,只是背靠着房门站在那里。
「找我?我们之间有什麽可谈的吗?」
「很多,第一件事就是我想问你,你的目的是什麽?」
墨恩斯换了个坐姿,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怎麽问这个?」
「你不可能无缘无故喜欢我哥,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哥只是个普通人,他和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相遇也纯属於偶然,你到底想从我哥身上得到什麽?」
「只有仇恨才需要追本溯源,爱是没有理由的。」
「没有理由的爱才是最可怕的,哪怕是见色起意都算个理由,你连一个都没有吗?」
墨恩斯仔细想了想,半真半假地道:「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和江野有穿越前世今生的缘分,这算不算理由?」
「……」即使是热衷於研究灵异事件的江北也觉得这个理由很扯淡。
墨恩斯笑道:「这里可是阿尔兰蒂斯,比密特斯伽更加自由,也更加混乱,所以什麽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好事更多,坏事也更多。」
江北在这里住了几天,即使只呆在宫殿里,他也见识到了许多,尤其是花房里那棵美丽又暗藏诡异的雪白花树。
「这倒是。」墨恩斯忽然觉得跟江北还蛮有共同语言,他的适应性也比江野要好,自从来这儿之後,一直很安然,从来没有要死要活地哭着要回家。
「江野好像在找你,你确定还要呆在这里吗?」
墨恩斯看向房门,他的视线似乎能穿透那厚实的门板,「已经快到走廊了。」
江北脸色微变,他加快了语速,「晚点儿能再单独见你一次吗,今晚九点。」
看到墨恩斯点头应许之後,江北便迅速地开门离开了。
他刚走没一分钟,江野便找了过来,打开门,只探了一个脑袋进来,视线往里一扫,「江北不在这儿吗?我刚才好像看见他往这边走了。」
「没来过。」墨恩斯坐在椅子上,向他张开双臂,「过来,星星,让我抱一下。」
江野没动,「这是身为奴隶的义务吗?」
「是爱人的义务,过来吧,我有礼物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