盅叔平静地说:「你的事儿,我们全部都知道了,你也明白,你杀于思野也没用,你杀了他,你更走不了了。」
涂坦收回了笑容,他走到桥边往下看,发现桥下的冰都被破掉了,因为昨晚对于思野的搜救,天虽然冷,但也没有那麽快冻结实。
涂坦将奄奄一息的于思野拉出来,拉到桥边,然後背靠着围栏,方便他观察桥两头的动静,他用刀尖抵着于思野的喉咙,问道:
「我妈呢?」
盅叔转头说了句什麽,有人迅速向後跑去,不一会儿,王多多推着涂月妈妈走了过来,走到盅叔身边,盅叔小声跟王多多交代了什麽,王多多点点头,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王多多赶到安平桥的时候,盅叔已经到了,她下了车,一只手高举着自己的手机,一只手竖在嘴边,做噤声的姿势,向盅叔走过去,盅叔立刻明白,让周围的同事都安静下来。
紧接着王多多将电话放在耳边,说:「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儿?你还有多久?」
涂坦说:「没多久了。」
他当然不会说他具体的时间和位置,他问:「我妈怎麽样?」
「很好,于思野呢?」
涂坦看了看躺在后座的于思野,说:「也很好。」
「你别骗我。」王多多说。
「你也别骗我。」涂坦说。
盅叔接过王多多手里的涂月妈妈,准备往前推,可没走两步,就被涂坦制止了,他说:「不,盅叔,让王多多来。」
盅叔停下脚步,问道:「怎麽了蛋蛋,这麽多年没见,不愿意与叔叙叙旧?」
涂坦笑着说:「我愿意与盅叔叙旧,但不愿意和警察做交易,警察和我一样,都蛮不讲理。」
盅叔听完也笑了,他说:「确实蛮不讲理,啥都你说了算,蛋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以前就是被压抑得太久了,他作为一个依附,一个于思佳身边永远的配角,他不配成为那个掌控者。
涂坦说:「盅叔,咱们别废话了,你要麽照做,要麽,一枪打死我。」
王多多此刻已经迫不及待了,她真的很担心于思野的状态,她怕他撑不了太久,她急切地看向盅叔,小声说:
「叔,相信我!」
「于思野受伤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盅叔担心王多多的安全,却也不得不将涂月妈妈重新交到王多多手上,嘱咐她一定要小心,关键时刻,优先保自己。
王多多没有丝毫犹豫,她将涂月妈妈推到了桥的中心位置才停下来,离涂坦已经很近了,她蹲下来,跟涂月妈妈说:
「阿姨,您看看,这是谁?」
涂月妈妈被王多多搀扶着,站了起来,她抬起一双苍老的眼睛看向涂坦,有十五年了,她没有这样光明正大地看向儿子,他儿子也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看向他的妈妈。
涂坦说:「妈妈。」
可涂月妈妈却像是不认识他一样,迷茫地看着他问:「你是谁?」
涂坦终於绷不住了,他说:「妈,我是涂坦,我是你儿子!」
「涂坦?」涂月妈妈看了看用刀威胁于思野的这个暴徒,摇了摇头说「不,你不是涂坦,你不是,你不是蛋蛋……」
涂坦握着刀的手止不住捂了捂额头,他大口喘着气,以此来抑制自己即将涌出的泪水,他是要带她去治病的,怎麽病情发展得这样快,她怎麽就不再认识自己了。
他忍不住带着于思野又往前走了几步,他说:「妈妈,你看看我,你再好好看看我,我脸上做手术了,我被人烧伤了,我没办法,但是丶但是我听人家说,你丶你那麽在乎我,你肯定能认出来我的,妈妈,你再好好看看我!」
王多多等不了了,于思野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她很想救下他,至少不能再让他流血,她问:「现在,现在可以交换了吗?」
「这麽多警察你觉得能交换吗?」涂坦的尖刀又向于思野的喉咙紧了紧「你得给我弄辆车,送我走。」
「不是回家吗?」涂月妈妈此刻突然问道。
她说:「涂月,你刚才不是说,回家吗?」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涂月妈妈,可涂月妈妈只是面带苦涩,可怜巴巴地看向王多多,她再次乞求道:
「闺女,这里太冷了,你带妈妈回家吧,咱们回家好不好……」
王多多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麽,她心里疼得发紧,颤抖着,流着泪,紧紧地回握住涂月妈妈递过来的手,然後,她冲涂月妈妈笑着回应道:
「哎,妈妈……」
这一刻,涂坦的心就像被手里的刀剜过一样的生疼。
「咱们回家……妈妈。」
听到回答,涂月妈妈终於露出了笑容,久违的幸福笑容,这种笑容,在涂月生病以後似乎就再没有出现过,这麽多年了,它终於又绽放在了这位母亲的脸上,她被王多多牵引着,转过身,慢慢向桥头的方向挪去。
涂坦彻底崩溃了,他再也憋不住,看着妈妈的背影,嚎啕大哭了起来,他的动作混乱无序,拿着尖刀的手也不再稳当,王多多一直回头看,就在这时,她觉得机会来了,她放开涂月妈妈,奋力地向涂坦冲过去。
她去抢夺他手里的刀,涂坦的反应能力惊人,马上握紧刀柄,放开于思野,眼瞅着就要冲王多多刺过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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