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玲珑依言放了手,却仍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一刻也未移开目光,直到奚夷简走到容和和身边,去扯这姑娘的衣角,「欢喜,看看,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人。」
此言一出,容和和与玲珑几乎是同时看向了彼此。前者心中那股怪异之感至今未散,目光与对方相触时,难免在对方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不看不知道,这样仔细一打量才发现,玲珑这副相貌虽然称不上艳丽,眉眼间的神韵却与奚夷简很是相似,而他这副打扮,更是与从前的奚夷简如出一辙。只是并非宁不还那天生的相像,反倒是後天刻意的模仿……
他是故意这样打扮的。
难言的别扭感在心底不断翻涌着,姑娘情不自禁地看向身边的男人,可奚夷简却对她心里的念头毫无察觉,还以为她是不愿意自己扯着她的衣服,连忙松开了手,讨好地眨眼一笑。
他的全无察觉,让她恍惚间觉得自己或许是太过患得患失了,正想着不该如此时,却听到面前的青莲老君主动开了口,不同於刚刚自报家门时身为准提观之主的郑重,而是用一种有些漫不经心又带着些玩味的语气,慢慢说道,「初次见面,欢喜姑娘,我是阿奚………最好的朋友。」
她心里没由来的一沉,抬眼望去,却见那年轻的青莲老君微微扬起了下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波流转间尽是挑衅。
第二十六章这天地间有趣的事情太多
但这话才说完,就被奚夷简笑着拍了一下,「别乱说话,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家姑娘。」
玲珑也不和他较真,笑盈盈地抬了下手,凭空招出两个神情木然的侍从来,吩咐道,「带客人去住处。」
那仆从皆是一袭赭色衣衫,眼中没有一丝神采,从头到脚都是死气沉沉,仿若行尸走肉。容和和还在沧海岛的时候,曾听说过一种邪术与此极为相似,便也不由多看了那仆从几眼。
玲珑却对她的眼神并不在意,仍扯着奚夷简说话。两人已经许久不见了,奚夷简也不是没有事情要说,便对着另外两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去歇一歇。
这一次,容和和没有试图去看玲珑的眼神,目光更多地放在了那些仆从身上,待被带到那间临水的小屋时,不由分说地便扯过自己师兄,又再次向那仆从身上一瞥。
嵇和煦虽非沧海岛出身,却也是读遍古书的,对那传说中的邪术有些了解。两人在屋中透过窗子看外面曲水流觞一派安宁,心里却都不似最初那样向往羡慕了。
「这地方,有些古怪。」最终是嵇和煦先开了口。
容和和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那些古怪仆从的模样,还有玲珑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也跟着「嗯」了一声,但想了好久却不知自己最担忧的到底是哪一件事,只得强迫着自己只想着眼前这一件,「我还在沧海岛时,听师父说起过这样的法术,但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等夺人心魄的邪术,连六壬谷那样奇诡狡诈之地都未曾涉猎,以清修养性闻名的生洲准提观又怎麽会有这样的事情?
再看那些学子和奚夷简都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显然是早已见怪不怪。
「青莲老君接任准提观观主多少年了?」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着实让嵇和煦想了一会儿,半天才肯定地答道,「足有三百年了。」
三百年……三百年前正是奚夷简离开沧海岛浪迹海内十洲的时候,他在那时认识了玲珑这个人,所以容和和并不知情。但玲珑却因为奚夷简对这个姑娘知之甚深,甚至怀揣着一股敌意……
「不对。」姑娘猛地拍了自己一下,制止的话脱口而出,让自己尽快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不要再执着於青莲老君这个人,而是更多地去想这准提观的古怪。
而嵇和煦不明白姑娘家的心思,还以为她是想到了什麽事情,忙问道,「哪里不对?」
容和和的神情难免有些窘迫,半天才摇了摇头,复又说道,「若他是三百年前接任了观主之位,这准提观因何变得如此古怪,奚夷简定是知情的。」
最好的朋友……她还记得玲珑说出这话时,脸上自得的神情,虽然奚夷简很快便接了那样一句话。
但事实上,也不算反驳……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远比她想像得要亲密,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也一定超乎了她所想。
这三百年的时光里,他浪迹天涯的人生里有太多太多与她无关的事情了。
「你在想什麽?」嵇和煦到底是看出了她的心绪不宁。
容和和也不是不知道有些话不适合再说,但眼前的人知晓她这三百年来所有的悲欢,她也没什麽好隐瞒他的,想了想还是答道,「我在想,这天地间有趣的事情太多。」
从前虽觉得人人都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却没有想过与别人的天地相比,如今真的走出自己那狭窄舒服的领地,才恍然惊觉这世间有太多新奇有趣不同寻常的事情。
从前是清心寡欲,对那些不该有的喜乐悲苦都不甚在意,可是自从奚夷简出现之後,她那空荡荡白茫茫的天地里便从此有了「私心」二字。
她有私心,私心甚重,甚至开始拿自己与别人的天地相较。
这本无可较之处,是她深陷执念,逃不出来罢了。
万幸的是,她身边亲近的人并不会因此看轻了她,嵇和煦认真盯了她一会儿,既没有像从前那样苦口婆心地劝她,也没有顺着她的话讲一些道理,反而在沉默之後说了一句,「也不过是因人而异,心中所重不同。」<="<hr>
哦豁,小夥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