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尽快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是正事,这个道理连他都明白。
可无论是容和和还是嵇和煦,在听到那句话之後都没有动。
而且,还有更令人反常的——明明刚才对峙的是他与壬悔,容和和那藏不住的担忧却是对着嵇和煦的。
这可真是有趣了。
他忍不住在嵇和煦与壬悔之间来回看了一眼,却见这两人竟都是注视着彼此的。
或许壬悔刚刚在认真看他,可嵇和煦却始终未将目光从壬悔身上移开过。这两人的脸色都没什麽变化,但眼底却已是波涛万丈,一眼便能瞧得出敌意。
敌意。
这是奚夷简几百年来都很少在壬悔眼中看出的东西,後者拥有的一切已经让他很少对任何一个敌人或对手露出这样的神情,因为不值得抬眼去看。
可是眼下壬悔却真切地对嵇和煦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一正丶一邪,两人的出身背景毫无交集,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与对方为伍。六壬谷奉行隐秘,蓬丘不理世事。
何时结的仇啊?
站在中间又看了一眼已经这两人的神情,奚夷简纳闷得简直有些想笑。当初宁不还连捅他十几刀的时候,自己也没气成这副模样。若是叫他来想,怕是只有夺妻之恨才能让自己如此憎恨另一个男人了。
夺妻之恨……
这四个大字在脑子里打了个晃飘了个来回,刹那间,奚夷简听到了自己控制不住的吸气声。
而不等他开口捣什麽乱,另一边,自打见到壬悔之後便在忍耐的嵇和煦终於忍不下去了,「我还以为小羽不在了,你也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与壬羽之间的事,始终都是家事,你不过是个外人。」看向这个曾让自己恨到骨子里的男人时,壬悔终於发现,有些事情根本无法随着时间而改变,「何况,你们蓬丘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我找上你们任何一个人报仇,都无可厚非。」
可是这话却换来嵇和煦神色骤变,语气凌厉百倍,「难道当年不是因为你偏要横插一脚才害得小羽如此?你既然与她兄妹相称就该有个兄妹的样子,不给她名分还要担着这份情?你凭什麽有那龌龊的心思?你对得起她吗?」
相似的话也不是没有听过,可偏偏听到面前这个人这样说的时候,壬悔眉头一皱,目光陡然尖锐,「我说了,我与她之间的事是家事,轮不到外人来管,尤其是你。」
「我才是她的家人,想想你自己做了什麽,你觉得自己配吗?」只要一想想当年的自己与壬羽再次重逢时,听对方哭诉着说出的话,哪怕时隔几百年,嵇和煦也难抑心中愤恨。说着,唇角一扬,露出个讽刺的笑来,「就算不谈名分一事。你刚刚说的事情又算什麽?一个壬岚还不够,你又背着你口口声声所说的最重要的女人做了什麽?」
即便是身在蓬丘不理世事,他也听说过,六壬谷谷主的妻子是昆仑的神女,出身东明君座下,甚是貌美。只可惜为六壬谷谷主生下壬岚之後,便因为意外身故了。
这事也是得壬羽承认过的,听起来更加可信。
但此时此刻,听完他这些话,壬悔的眼神却有些变了,少了些戾气,反而添了些旁人看不懂的复杂,「她是骗你的。没有什麽昆仑神女。」
说着,顿了一顿,在看到嵇和煦露出有些恍然又有些震惊的神情时,才接着说下去,「你应该已经见过壬岚了。壬岚就是我和壬羽的儿子。」
听到这里,已经坐在地上托着下巴打算看一场大戏的奚夷简手一抖,脑袋险些撞到膝盖上去,「壬岚知不知道他那个死了的姑姑就是他娘」这句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
但一眼望过去,嵇和煦在茫然之後,最诧异的却似乎并不是这件事,而是很快反问道,「你难道要说你还有一个儿子也是壬羽所生。」
壬悔并没有反驳,看起来也不打算提当年那桩无人得知的往事。
「说笑也要有个限度。」不知是该笑还是怎样,嵇和煦那一向淡然自若的神情都有些扭曲了,指着奚夷简的手指颤了一颤,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在你之前,你……你以为我没有因为别的事情查过他吗?难道我不知道他今年多大?他这个年纪,仔细算算,他……我……就算他真的是壬羽的儿子,那时候壬羽尚在蓬丘与我一起……」
这话他没有说完,因为馀光已经瞥见了壬悔脸色的变化,纵是高高在上的六壬谷谷主,那一向淡然自若的神情也在一瞬间出现了裂痕。
只这一瞬,嵇和煦便恍遭雷劈。
……壬悔说的都是真的……在壬岚之前,壬羽竟然还生过一个孩子……
这点点滴滴窜在一起,足以轰塌一个人坚信着的一切。
嵇和煦再次抬眼望向那个不远处的年轻人时,眼底已经写满了难以置信,「你……」
第三十五章你这样的爹也生不出我这样的儿子
在这样的注视下,奚夷简脸上的笑无论如何也撑不下去了,他慢慢站起身,若有所思地看了有些惊慌的嵇和煦一眼,平静地问了一句,「你在慌什麽?」
嵇和煦反被他问得一愣,正要开口,却见面前的年轻人讽刺地笑了笑,「刚刚没听见我说什麽吗?占便宜也不能占爹和儿子的关系,我真是受不起。我说我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儿子,真当我是说笑吗,还是没见过我较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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