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怡璇明明知道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付出了多少的精力和时间,现在却用这两句轻飘飘的话来让自己低头。
仅剩的理智告诉俞舟现在就应该把电话挂了,来让彼此冷静一下,不然继续下去情绪就失控了,到时候闹得太难看、无法收场。
但兴许是因为大脑经历了接连不断的发热,这时候逐渐停止了运转,连带着动作也变得迟钝了起来。
谭怡璇的耐心也快见底了,大概是病情的恶化速度超乎了她所预想的,挥之不去的烦躁像是身上爬了好几只蚂蚁。
她逼问着俞舟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俞舟忍无可忍,深呼了口气,把心里憋的话一股脑全说了。
“你养我?你的意思是什么?我要整天待在家然后等你回来吗?我的世界除了你就没有其他东西吗?”
俞舟只感觉到深刻的悲哀,她接着说道。
“难道我是一个什么可有可无的东西吗?你需要的话就召之即来,不需要的话就挥之即去。”
俞舟掐着鼻梁让自己清醒,她只想让谭怡璇知道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豢养的家宠,有七情六欲,可以凭借自由意志来作出自己真正想要的选择。即使是亲密无间的恋人,也没有权利来让她委曲求全。
谭怡璇看俞舟油盐不进,脾气开始冲了起来,说话也越来越没有顾忌。
俞舟听得眉头直皱,感觉头疼欲裂。
谭怡璇说只要俞舟跟在自己身边,想要什么自己都可以给她。
俞舟紧紧咬着嘴唇,深知她最想要的自由谭怡璇就无法给她。谭怡璇只希望把她关在一个精致的鸟笼里,用温声细语来让她甘愿折断翅膀,沉浸在安逸中不再飞翔,日夜吟唱只为博那人一笑。
那种未来一眼都能望到头,也完全不是俞舟想要的。
俞舟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单方面终止了对话。
这场对话简直毫无意义,完全就是两个人尽情地宣泄着情绪,自顾自地表达,完全听不进去对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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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舟叹了口气,然后跟助理说了谭怡璇眼睛现在的情况。
助理听得脸色都白了,让医生亲口跟俞舟讲。
医生的语气很严肃,怀疑这已经波及到视网膜黄斑。黄斑区一旦脱离超过48小时,就会发生变性,导致不可逆的视力下降。如果间隔时间太长,脱离面积过大,还可能造成眼压降低、眼球萎缩、失明等情况。
俞舟边听边咽口水,都不用助理多说就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再拖了。
她掐着自己的手臂,让自己赶紧下定决心。
走到阳台,现在临近中午,阳光很灿烂,照在身上暖暖的。
就是盯太阳看久了会流泪,俞舟感觉眼睛止不住地刺痛。
委屈、难过、心痛、纠结,各种复杂的情感互相交错,堵在胸腔里一点点膨胀,直到再也承受不了的程度。
眼泪让世界变得一片模糊,她痛苦地闭上眼,脑海里再次浮现奶奶躺在病床上的模样,消瘦的身躯、褪去血色的嘴唇。
俞舟攥紧拳头,她绝对不能让谭怡璇也变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