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这样的话不知道听多少人说过了,耳朵已经自动免疫,语气也变得生硬。
“我需要你来教我吗?既然是师弟,就没资格规定我的行事作风,我告诉你,陆平舟就算破产,就算一分钱都拿不出,我都会救他。”
望着南乔干净利落的背影,赵安的血液都无法抑制地翻滚起来。
坦率的作风,毫不留情的话语,还有不论何时都始终高昂着不愿低头看他一眼的头颅,是赵安所认识的那个人,一点都没变。
云中市已经进入春季,温暖的季风从城市每个角落刮过,带走严冬残留的气息,一抹微光从嫩绿的树叶缝隙中洒下,医院花园里的植物都开始舒展肢体。
南乔推着陆平舟在花园里晒太阳,这样有助于他神经的恢复。
陆平舟智力受到损伤以后并不是像行为举止都十分不正常的傻子,反而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甚至连说话都不怎么说。
眼神如同新生儿,好奇又恐惧地观察着这个世界,包括来来往往的每个人。
南乔蹲下身,非常有耐心地问他:“怎么样,能认出我是谁了吗?”
这是南乔每天都需要问一遍的问题。
陆平舟盯着他的脸许久许久,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医生哥哥。”还是那句话。
南乔顿感沮丧,无奈叹气:“好吧,想想都知道你不可能恢复那么快,我太心急了。”
将轮椅固定在某个晒太阳非常好的位置,南乔便自己坐在一旁的花坛边上。
太阳很和煦,照在他脑袋上却有些疼,他这段时间投入了太多精力在陆平舟身上,压根没有放松过,现在突然静下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一只蝴蝶在他周围转了转去,两只翅膀扑闪着,最后又飘到陆平舟身边去了。
周围所有的景象在陆平舟眼里似乎都是暗淡的,唯独这只白色蝴蝶散发着白光,动作变得格外清晰。
那仿佛不是一只蝴蝶,而是一个希望。
陆平舟脑子里突然变得很乱,他讨厌这只蝴蝶,凭什么在他身边飞来飞去,那么自由。
所以他愤怒地站起身,试图去抓它。
可是手落了空,脚下也变得不稳,他失衡了,一头栽在了地上。
南乔压根没反应过来,等看到陆平舟摔倒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去扶他,可是手刚碰到他的肩膀,就被陆平舟恶劣凶狠地眼神瞪了回去。
“走开!”
南乔怔住了,僵在原地,却是很听话地收回了手。
陆平舟咬紧牙关,双手撑在地上,脚下也使了力,即便是从地上爬起来这么简单的动作他都做不到,只一会儿他的头发就被汗水浸湿了,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前。
南乔实在不忍心,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信念感一步步崩塌。
他不想看到曾经光鲜亮丽的陆平舟变成这样落魄的模样,所以他还是伸手将人扶坐起来,替他掸去身上的灰尘。
好在陆平舟情绪似乎已经恢复,眼神又变成了呆滞迷茫之样,转移到南乔身上,嘴唇微启。
“医生哥哥,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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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你才能恢复?
南乔愣了愣,犹豫了很久都没有回答。
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后他就推着陆平舟回病房了,然而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伍子的争吵声,貌似很激烈。
“小陆哥是不可能回陆家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小兄弟,你这话说得真奇怪,我们陆总亲自接自己的侄子回家,你有什么资格阻拦?”
南乔神色一紧,他看见了一个令他身心都憎恨的人——陆潇洋。
他翘着腿悠悠地坐在病房的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伍子和他的助手争论,就剩哪个红酒杯搞个宴桌看戏了。
等到南乔推着陆平舟慢慢走进来,他才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微微怔忡了片刻。
在与南乔对视的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某个熟悉的影子。
一样的眉毛,一样高挺的鼻,更像的是那双眼睛,漆黑而深不见底,好像洞穿了一切却又从不坦言。
这种熟悉的感觉犹如洪水般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到很久之前,那些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
伍子挡在南乔跟前哀求:“南医生,求求你不要让陆潇洋把小陆哥带回陆家,不然小陆哥会很惨的。”
陆潇洋的助手开始咄咄逼人:“不都说了吗?陆平舟到底都是属于陆家人,他现在丧失了基本的能力,按法律来说,他的大伯陆潇洋自然成为他的监护人,你们这些非亲非故的人凭什么阻拦?难道你们比得过血缘关系?”
“商界谁不知道小陆哥跟你们盛世是死敌,你们带他回去分明是不想给他活路,要将他赶尽杀绝!”伍子很惶恐,敦实的身子把陆平舟死死地挡住,生怕他们抢人。
陆潇洋沉默了许久,随后站起身来将窗口的光线都挡了几分。
“伍子,你误会我了。”他故意表现一副很担忧的模样,哀愁地看了看没有任何反应的陆平舟:“这可是我的侄子,我怎么可能会害他,现在他遇到这种事,我这个大伯肯定得站出来照顾他的下半生,你想想,就你一个人,你能照顾他吗?他出院了以后吃什么,住哪里你考虑过没有?”
伍子愣了愣,瞬间哑口无言,因为陆潇洋说的这些确实是个问题,他脑子笨,行事冲动,是没办法照顾好陆平舟的。
抓到漏洞,陆潇洋便乘胜追击,步步逼近:“所以,平舟跟着我回陆家是最好的选择,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的小陆哥开开心心过完下半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