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栀子的笑容闪烁了一下,走向自己的母亲。
“bb猪,你最棒了!”母亲的声音在人群中格外?清晰。
陶栀子跳下台,冲进母亲的怀里,笑得像个孩子。母亲将花递到?她手中,拍着?她的肩膀,笑着?说:“看看咱们bb猪,长成大姑娘了!”
陶栀子抱着?花,眼中含着?泪,神情恍惚了一下,忽然叫住了母亲:“妈咪……”
母亲回过头,准备牵她的手,她伸手过去?,体味那份熟悉的温度,缓缓问道:
“我?叫什么名字?”
她的记忆仿佛开始苏醒,她想?起自己叫陶栀子,但?是在这里,她永远都是母亲口中的“bb猪”。
母亲的笑容未变,伸手拍拍她的手背,“无论?你叫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她泪盈于睫,笑容恍然。
梦中的时光飞快往前,她经历了极尽美好的幼年、童年、少年,而且这份美好似乎会永远延续下去?。
这个梦境,对于一无所有的她,真的诱惑太大,哪怕梦中之海足以将她的灵魂永远留住,她也好像没那么害怕,在这样的梦境里,溺死,好像也是极致美好。
这些美好入侵着?她的骨髓,让她割舍分毫都将无比痛苦。
梦中的时光飞快向前,她变成了大学生,站在演讲舞台上。
母亲站在台下,眼眶微红,却笑得如同多年未变的晴天。
“妈咪,谢谢你一直陪着?我?,给我?这一切。”陶栀子在台上,拿着?麦克风,声音微微颤抖。
天堂的钟声敲响,是来自天际深处的召唤,每一声都像银线划过琉璃般的空气。
那声音不急不缓,悠扬却带着?一股深邃的力量,似是低吟,又?似是圣歌的和弦。
钟声仿佛融入了万物的呼吸,层层叠叠地?回荡在她耳边,不断交织出?一种无形的旋律,既充满宁静,又?带着?不容抗拒的肃穆。
声波绵延不绝地?扩散开去?,在她的意识深处泛起涟漪,那是穿透灵魂的振颤,仿佛从未有人能够拒绝它的召唤。
在这钟声中,她感?受到?一份无法言喻的宁静和笃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着?她的回应,而那回应,早已镌刻在她的心?里。
“我?……该走了,如果我?一直留恋这里,就?永远回不去?了。”
“在另一个世界,有一个人牵挂着?我?,我?想?跟您道别,去?找他了。”
陶栀子站在梦境的边缘,脚下仿佛是一片无尽的虚空,周围环绕着?柔和而耀眼的光,像是时光织成的薄纱。
母亲的身影在柔光中愈发模糊,面容却依然温柔,仿佛没有听到?分别的话语一般,只是伸出?手轻轻抚过陶栀子的额头。
梦境开始破碎,阳光洒满的庭院、五彩斑斓的草地?、舞台上的掌声,还有那温暖的怀抱,皆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大雪坠落,融入四周的黑暗。
她缓缓闭上双眼,双水紧握,泪水滑落脸颊,她的梦中舞台,就?此谢幕。
……
她的眼前骤然一片白光,熟悉的呼吸机声音逐渐清晰。
睁开眼,白炽灯的光刺痛了陶栀子的眼睛。耳边传来监护设备的滴滴声,她闻到?消毒水的气味,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带着?母亲怀抱的余温,骤然意识到?自己回到?了手术后的现实。
江述月坐在一旁,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带着?深深的担忧和释然。
这次的温暖,才是真实的。
程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丝疲惫的安慰:“手术很成功,一切都在预期中。”
她缓缓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仿佛将过往的阴霾全部吐尽。
那些梦境里的温暖依然清晰,可她知道,真正的希望,是此刻握着?她的手、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陶栀子静静地?躺着?,感?受现实的气息一点点回归,那些梦境中的温暖仍在她的心?头轻轻回荡,如春风拂过荒原,为她原本?冰冷的世界带来一丝新绿。
她看向江述月紧握她的手,眼底掠过一抹泪光,微微一笑。那是一种全新的感?悟,仿佛经历过一场漫长的冬眠后,终于迎来了生命的浮光。
“我?回来了。”她轻声说,却伴随着?一抹释然的微笑。
那些梦境中的爱意和守护,不再是虚幻的幻影,而成了她骨髓中的力量。一切苦难仿佛都有了意义,那些曾经的清苦,在每一步挣扎中,终于让足迹开出?了花来。
她凝视着?他,泪水滑落脸颊,却笑得像光穿透迷雾般萤亮。
“你让我?的枯骨之躯,每一寸关节都开出?了花。”
-正文?完-
(2025年1月15日下午16:58,德国斯图加特?,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