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扶着栏杆,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未知的天地。
终于看到江述月的房间?时,眼前的一切让她感到既陌生又合理。
比想象中更加简洁雅致的装饰风格,满墙的书?籍,被打扫得?反光的书?桌如同被上了新漆,上面?悬挂着毛笔,桌上还有?砚台和镇纸,看上去都不似市面?上见过的任何姿态。
房间内的一切都带着强有力的秩序感,室内的空气洁净清新,带着淡淡檀香味。
一切都和他本人一样,沉稳深邃,带着可靠感。
但?是陶栀子?捕捉不到半点他童年的痕迹,因为这一切的审美,都不像为童年江述月准备的。
走廊处挂着几幅字画,一开始陶栀子只以为是寻常物件,毕竟那些字画十分?精美和苍劲,就像是市面上可以见到的古老山水画。
直到……
她凑近落款,想仔细辨认红色印章上的字,却发现是“述月”的篆刻体。
看到这里的时候她还不敢大胆猜想,第一个念头还是搜寻脑海中是否有?什么同名的书?画大师……
她向江述月小心求证道:“这个字画上的落款是叫‘述月’吧?”
江述月作为这里的主人,反而对墙上的字画没有?施加多大的注意力,在?陶栀子?主动提出的时候,他浑不在?意地说。
“小时候的习作。”
陶栀子?双眼圆睁,又仔细确认了一遍,大肆赞美道:“你真的不是什么国?画天才吗?你这样的天赋去卖画应该比在?七号公?馆上班强吧。”
她想起很?多个天才陨落的案例,颇有?惋惜地摇摇头,“七号公?馆居然能招来你这样的大佛来管理藏书?阁,属实是有?点屈才,可能给得?真的多吧……”
不然她想不出第二种能让人在?那里工作的可能了。
但?是之?前她的确在?自?媒体上刷到过一个猎奇栏目,专门?采访各大冷门?行业的从业者,刘姨作为七号公?馆的管家有?被采访过。
主持人问了她每天工作的日常,她的职业道路,和最后那句不便透露的年收入。
刘姨低调地说有?七位数。
江述月听着她的呢喃,不置可否,转身将房间?窗户打开了。
也许她真的不是很?了解国?画吧
陶栀子?走到窗边,眺望着院外的景色。
窗外是长势喜人的香樟树,在?无人造访的日子?里,静悄悄地将枝干一路延伸到了窗台下。
静谧的气氛中,仿佛每一丝风声、每一片叶子?的飘动都变得?格外清晰,清新的空气瞬间?涌入房间?,带着淡淡的泥土与树叶的气息。
室内的静物,没有?半点透露出江述月童年的影子?,陶栀子?环视了一圈也一无所获。
不由得?有?些遗憾地说道:“可能你以前是个早熟的小孩吧,房间?内都没有?以前留下来的玩具什么的。”
陶栀子?收回视线,回头看向江述月。她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字画,那种沉稳的线条与精细的笔触让她心中涌起一丝敬佩。她轻声说道:“这些画,真的是你小时候的习作?”
江述月点了点头,淡然地说道:“那时学着写写画画,说不上兴趣,用来磨炼心性而已。”
“怪不得?你情绪这么稳定,原来是磨炼出来的?”
江述月目光低垂,“这倒不是,我?从小情绪就没有?很?大的起伏。”
陶栀子?眼中带着些许惊讶和赞叹:“这让我?想起有?一种职业可能很?适合你这样的人。”
在?江述月探寻的目光中,她响亮地说道:“给人做手术的外科医生!”
外科医生需要敏捷的头脑,果断的判断,还有?精确熟练的手术技巧。
大概是经常接触医生的缘故,陶栀子?总觉得?印象里很?厉害的医生都是情绪极为稳定的人,因为一个优秀的医生这一生面?临太多审视,病人的求生,病人家属的赞美和谴责。
要想完成一生的医疗事?业,需要非常能够抵御外界压力的内心。
江述月眸色深了深,眼中没有?笑容,平静地回应:“我?并不适合当医生。”
陶栀子?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点头说:“可能吧,毕竟一个医生成长起来需要很?多年,你的年龄确实不大适合。”
她话锋一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补充道:“……我?不是说你老的意思。”
江述月轻轻摇头,周身染上了很?淡的阴霾,眼中的波动不易被人察觉。
他低声道:“我?知道。”
陶栀子?默默看着他,心里有?些复杂,但?更多是一种疑惑,疑惑那眸色下情绪,是否也和她的一样复杂。
她甚至会猜想,会不会江述月心里的秘密也是什么无力医治的绝症。
潜意识里,他们两个人如果都是病友那还能多点惺惺相惜。
但?是她私心是不希望这件事?成真,而且绝症一般隐瞒不了,他的身体看上去很?健康。
“述月,明年夏天,或者后年夏天,以及你人生中往后的无数个夏天……”
“你是否会在?某个夏天到来的时候,想起我??”
她每次说起这些有?些煽情的话,总会忍不住无尽地补充着前提。
“我?是说普通的想起,不是想念,也未必是对朋友的想念,也许就像是脑海里某一瞬间?会回想起的曾经说过话的人……”
她如此极力地补全这些前提,将想念的条件尽可能放宽。
甚至无法自?信到,将这份想念定义?为“对朋友的想念”。